不僅是因為賺錢,更是因為那些接過罐頭時的笑臉,那些說“謝謝你!小伙子…”的聲音,像暖光,一點點照進他心里那個總怕挨餓的角落………。
當夜色漫延上來時,他把空罐頭箱碼得整整齊齊,用繩子捆成結實的垛子——這是罐頭廠的箱子,得原封不動還回去。
解放牌貨車的引擎還在輕輕發抖,鐵皮車斗被風吹得“哐……當…”響,倒像是在替他笑。
沈知遠摸了摸箱角殘留的橘子甜香,突然覺得這趟玩命的買賣,讓他收獲不少,學會了做買賣,學會了與人交流。
他第一次相信,自己真的能劈開一條路,不止為了錢,更為了那些藏在錢背后的踏實與尊嚴…………
回程的路走得格外穩………
沈知遠把錢分成三捆,貼身的布袋里裝著給母親的匯款單,帆布袋里裝著給廠長的尾款………
剩下的啟動資金被他塞進帆布袋的夾層,用個鐵盒子裝著,墊著塊舊棉布,像揣著團火,一個希望………
車到罐頭廠時,天剛蒙蒙亮,看倉庫的老王正蹲在門口啃饅頭,見他把車穩穩停在倉庫前………
老王嘴里的饅頭差點掉下來:“你這小伙子,還真把老伙計給開回來了?我以為得推著回來呢!”
沈知遠跳下車,拍了拍車頭的鐵皮:“老伙計結實著呢!”
他剛要去叫廠長,倉庫門“吱……呀…”一聲開了,廠長披著外套走出來,眼里的紅血絲比他還重,看見碼得整齊的空箱子,又看了看沈知遠。
突然笑了:“我當你小子卷著貨跑了,昨晚在倉庫守了半宿。”
“說好的二十天,我還提早回來了。”沈知遠解開帆布袋,把四萬七的現金碼在廠長面前的木箱上,“您點點。
這是貨車鑰匙,油加滿了,就是車斗里沾了點泥,我找水管沖過了。”
廠長的煙桿在手里轉了三圈,沒去數錢,反倒指著空箱子問:“都賣完了?沒剩一罐?”
“最后一罐給了個老奶奶,她說重孫子愛吃橘子的。”
沈知遠撓了撓頭,“箱子我都數過了,一千五百個,一個不少。”
廠長突然往倉庫里喊:“小王,把那箱新出的黃桃罐頭搬出來!”
轉頭對沈知遠說:“不是給你的,是讓你帶回家去給家里的人嘗嘗。
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拿箱新鮮的回去嘗嘗。”他頓了頓,把煙桿往鞋底磕了磕,“錢不用數了,我信你。”
沈知遠剛要推辭那箱罐頭,廠長就把他往罐頭廠門口推:“趕緊回去吧,你娘該等急了。
對了……!”他從口袋里摸出張名片,“這是我戰友的電話,他在北方搞水果批發,你要是想做買賣,找他,就說我老周的人。”
沈知遠捏著那張泛黃的名片,指腹蹭過上面的鋼筆字,突然覺得眼眶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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