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微微挑眉,似乎對這個訴求并不意外。
她輕輕揮動手中的羽毛扇,指向一旁的江妄,眼神流轉間帶著一絲神秘:“那就和我們掌柜談吧,他會告訴你交易的細節。但記住,這代價,或許遠超你的想象。”
江妄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得如同無盡的黑洞,仿佛能看穿陸調的靈魂。他坐在柜臺后,緩緩拿出一份古樸的契約,上面血紅色的字跡若隱若現,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他站起身,將契約放在桌上,目光緊緊盯著陸調:“你要典當的,是你畢生的味覺記憶,包括你那能嘗出千種酒精度數的天賦。一旦簽了這份契約,你將永遠失去這些。
你確定要為了這一個愿望,放棄你最珍貴的天賦?”江妄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在這昏暗的當鋪內回蕩,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陸調沒有絲毫猶豫,上前一步,伸手接過契約。就在他觸碰到契約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他心中的悔恨與執念讓他沒有退縮。
他緊緊咬著嘴唇,拿起黑色羽毛筆,手微微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交易達成的瞬間,陸調只感覺腦袋一陣眩暈,無數關于味覺的記憶如潮水般從他腦海中退去。他搖晃了一下身體,差點摔倒,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洞感涌上心頭。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品嘗到世間的酸甜苦辣,再也無法憑借味覺分辨酒的優劣。
然而,與此同時,他突然嘗到空氣中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那是妻子zisha時的毒藥氣味。
這股氣味如同一把重錘,再次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心。他捂住口鼻,眼中滿是驚恐與痛苦。
江妄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陸調,當他拿起契約準備收起時,卻發現契約紙的背面隱隱浮現出一個圖案。
他微微皺眉,湊近仔細端詳,發現那竟是妹妹幼時涂鴉的酒杯圖案。
就在這時,當鋪內的溫度陡然下降,燭火劇烈搖曳,一陣陰風吹過,吹得陸調和江妄的衣角獵獵作響。
江妄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心中涌起一陣疑惑:這個圖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與陸調又有什么關聯………
而在當鋪的沙漏中,陸調典當的味覺記憶化作金色碎屑緩緩飄落。
就在這時,沙漏金屑上浮現出一幅奇異的畫面:妹妹舉著一杯果汁,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對著江妄說:“哥哥,這杯最甜!”伴隨著畫面的出現,沙漏周圍泛起一層柔和的光暈,光暈中似乎有隱隱約約的符文閃爍。
江妄的眼神瞬間凝固,手中的契約差點掉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沙漏,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陸調似乎也感受到了當鋪內氣氛的異樣,但此刻他的心思全在亡妻和那杯酒上。
他焦急地看著婉娘和江妄,聲音顫抖地問:“交易……成功了嗎?那杯酒……”
婉娘看著江妄和陸調,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隨后輕聲說道:“交易既已完成,你回去看看吧,你想要的或許已經實現了。
但記住,一切皆有因果,未來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準。”
陸調如夢初醒,轉身匆匆離開了永夜當鋪。他一路狂奔回家,街道兩旁的景物如幻影般飛速掠過。
當他推開門,屋內的一切依舊如他離開時那般寂靜而冰冷。他的目光瞬間鎖定在桌上,亡妻嘗過的那最后一杯酒正安靜地放在那里………
他顫抖著走上前,緩緩拿起酒杯,輕輕一聞,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那杯妻子最后時光的酒,承載著妻子的絕望與不安,陸調的悔恨與懊惱,此刻竟真的如他所愿,沒有絲毫變質的跡象。
他緊緊握著酒杯,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喃喃自語:“影影,我做到了……”
陸調小心翼翼地將酒放進酒柜,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知道,從現在起,這杯酒就是他與亡妻之間最后的聯系。
做完這一切,陸調轉身前往酒吧。酒吧里依舊熱鬧非凡,但此刻在他眼中,卻如同虛幻的泡影。
他找到杰哥,杰哥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陸調神情落寞地說:“杰哥,我想辭職。”
杰哥聽聞慕容影的事情后,心中滿是惋惜,他走上前,拍拍陸調的肩膀:“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不好受。
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連酒有多少種類都分不太清,到現在能調出那么多絕妙的酒,我是真的為你驕傲。
這酒吧的門永遠為你敞開,任何時間你想回來,隨時給我打電話。”
陸調感激地看了杰哥一眼,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他轉身離開了這個曾經給他帶來無數歡樂與痛苦的地方。
離職后的陸調,再次游蕩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天空陰沉沉的,厚重的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招聘場所里,人們行色匆匆,冷漠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
他又回到了最初四處找工作的日子,每天奔波在各個招聘場所,可希望卻一次次落空。每一次被拒絕,都像是在他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又扎了一刀。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調在求職的道路上四處碰壁,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而那杯被他珍藏的酒,始終安靜地待在酒柜里,承載著他對亡妻無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