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讓張來福買鐵筋竹子,張來福不想買:“我不是練手勁兒,是練巧勁兒。”
“你聽我的吧,鐵筋竹子不貴,比灰眼竹子管用的多,我做了多少年篾匠活,我能騙了你?
我還告訴你,這鐵筋竹子就蔑刀林里有,離了蔑刀林,筋就斷了,到外邊都沒處賣去!
你來這算是趕上了,我這就有現成的,這都是一根筋的竹子,配你這樣的人最合適。”
鐵筋竹子確實不貴,柴八刀也實在,兩捆竹子只要了張來福一個大洋。
張來福還是想買灰眼竹子,蔑刀林是萬竹之鄉,這里的灰眼竹子也比外邊便宜很多,柴八刀用了一塊大洋,幫張來福買了十幾根。
鐵筋竹子竹如其名,竹竿上有一條亮銀色的線,從根部一直貫穿到頂端,這條線,就是鐵筋。
張來福想把竹子剖成小竹條,其他地方都能劈得開,到了鐵筋這個位置,蔑刀劈不動,砍還砍不斷。
他把蔑刀都砍卷刃了,拎著竹子,找柴八刀退貨去了:“砍不斷的竹子我拿來干什么用?”
“啥叫砍不斷么?你砍的不對!”柴八刀抄起蔑刀,指了指竹節,“竹節上有竹子的骨頭縫,筋骨不分家,竹筋在這也有縫,你得找準了骨頭縫再砍!”
張來福盯著竹節看了許久:“這哪有什么骨頭縫?”
柴八刀一笑:“縫都找不見,你以后怎么和竹子過日子?看好了!”
咔嚓!
柴八刀掄起蔑刀,一刀砍斷了鐵筋竹子,出刀快,出手穩,嚇了張來福一哆嗦。
“大哥,你是手藝人?”
柴八刀一笑:“你不也是么?”
難怪李運生把房子租在這,柴八刀不是凡輩,租了他的房子,能給兩人一些照應。
柴八刀一邊砍竹子,一邊和張來福閑聊:“我讓你跟我學篾匠,這可不是說著玩的,我能給你出師帖,我是真想收你當徒弟。
可李運生說了,你有別的行門手藝,這我就不能收你了,轉行門是要掉進魔道的。
我是個老篾匠,見過不少手藝人,可像你這么一根筋的不多見,你手上的疤,是練手藝的時候留下的吧?”
張來福點點頭:“掰竹子的時候割的。”
“你這個筋勁兒,比竹子還硬,放心吧,我不會糊弄你,鐵筋竹子是好東西,拿著回去練吧。”
柴八刀把兩捆鐵筋竹子都砍成了竹條,張來福拿回去接著練骨架,那些沒有鐵筋的竹條和尋常竹子沒什么區別,有鐵筋那根可大不一樣,張來福在火上燒了半天,使出全身力氣,愣是掰不動一點。
是手勁兒不夠還是筋勁兒沒找對?
兩方面原因貌似都有,張來福練了十天,能把鐵筋竹子掰彎,但掰不成固定角度。
灰眼竹子的竹筋有靈性,適合練巧勁兒,張來福配合著灰眼竹子又練了五天,手上有了感覺,再拿鐵筋竹子上手,漸漸能把鐵筋竹子掰成固定弧度了。
他躲在竹樓里,半個多月沒怎么出門,到了第十六天,張來福用鐵筋竹子做出來一個燈籠骨架。
每根骨頭,包括上下的竹圈兒,都是鐵筋竹子做出來的。
張來福滿手是血,盯著這鐵筋燈籠看了一會。
順眼!越看越順眼。
把鐵筋竹子放在一邊,張來福拿來了普通竹子重新做燈籠,掰竹條的時候,八根掰斷了六根。
什么狀況?
手勁兒大了,不好控制了?
張來福盯著滿是血口的十根手指頭,擔心了一小會兒,他突然笑了。
勁小了確實沒辦法,勁大了不是問題,稍微收著一點就能控制住。
又試了幾次,張來福用了十八秒,做好了一盞燈籠。
還能不能再快點?
做骨架一共就用了七秒鐘,再怎么節省,估計也得用五秒。
糊紙用了五秒鐘,這個不應該,糊紙是給媳婦兒穿衣裳,就數這個手藝最熟練,還能再多省下一點時間。
穿燈籠桿和放蠟燭用了六秒。
這兩項技術比較簡單,張來福一直沒用心學過,他把燈籠桿的手藝都用在打架上了,這個還得好好練!
到了第十七天,張來福做一盞燈籠只需要十秒,骨架五秒,糊紙兩秒,折鐵絲,穿桿也只有兩秒,剩下一秒把蠟燭頭穿上去。
還能再快么?
貌似不行了,張來福感覺兩只手都不夠用了,十秒是極限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許久,突然想到一件事,做燈籠的時候能不能先穿蠟燭后糊紙,這樣還能再稍微快一點,可快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