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好比較,得看是什么種類和什么成色的碗。”
“碗有很多種么?”
“做飯的鍋子,盛水的缸,采耳的勺子,倒土的筐,這些都可以是碗,只要工法和心血到了,都能拿來種東西。”
“這么說來,萬生州遍地是碗?”張來福開始懷疑碗的價值了,他感覺自己選虧了。
李運生微微搖頭:“不敢說遍地都是,但好碗確實不少,可就算把碗擺在面前,一萬個人里,也未必能有一個人能認得出來。
有多少人耗盡家財萬貫,也買不到一個好碗。有的匠人做出來一個好碗,自己都不知道,隨手當便宜貨給賣了。
也有那明眼人走在街上閑逛,花幾個大子兒就能買來一只好碗,相碗是硬功夫,這個要看本事。”
張來福沒有這樣的本事,能得到一個好碗,肯定是賺了的。
再者說,那柳匠的手藝精也未必就是好東西,張來福也不想做個編筐的柳匠,他覺得賣餛飩比編筐強得多!
或許還有比賣餛飩更好的手藝人。
“李兄,手藝人一共多少種?”
李運生打開扇子道:“衣食住行樂,農工育衛雜,萬生有行三百六,行行都有手藝人。”
張來福瞪圓了眼睛道:“有三百六十種手藝人?”
“其實還不止,有些行門不入流,沒有算到三百六十行里,但這些行門里也有手藝人。”
張來福有些激動:“李兄,這三百六十行里,做哪行最享福?”
“這個沒法說,任何一個行門,做到手藝人,都是有福氣的。”
“你覺得哪個行門最適合我?”
“我覺得也沒用啊!這個全憑運氣。”
“全憑運氣?”張來福覺得自己可能沒表述清楚,“我用柳匠的手藝精,種出來柳匠的手藝靈,不就能成柳匠了?這還看什么運氣?”
李運生不住的搖頭:“那可不一定,要看你用的什么碗,有人用鐵鍋做碗,鐵屑做土,種下了鐵匠的手藝精,結果種出來一個烤白薯的手藝靈,所以這事兒誰都說不準。”
鐵鍋、鐵屑、鐵匠,烤白薯……
這有邏輯么?
“李兄,你說的這是特例吧?”
“這不是特例,這是萬生萬變的慣例!”李運生指了指院子里的招幌,“我原本想做個西醫,也認真學過西醫,我用手術室的械具盤做碗,抗生素做土,用一個西醫的手藝精種出來了手藝靈,結果我成了祝由科大夫。”
這居然毫無規律?
“李兄,你那么喜歡西醫,沒想過轉行么?”
“轉行?你是說換個行業?”李運生苦笑一聲,“這可不敢亂想,轉行不是小事兒,稍有不慎就會墮入魔道。”
張來福一怔:“轉行也會成魔?”
“萬生萬變就是這么難以捉摸,而且張兄,你現在想這些,是不是有點急躁了?”李運生沒往下說,他的意思很明白,張來福現在想這些有點早了,他性命還在刀口上懸著。
張來福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吃了兩塊茶點,他起身告辭,李運生一直不肯收錢,可張來福還是堅持留下三塊銅元。
“你教了我這么多東西,我也知道這點錢肯定不夠,要是我還能活著回到黑沙口,到時候再送你一份謝禮。”
李運生在手心里晃了晃三枚銅元,打開再看,依然正面向上。
他笑了。
這棵大樹很真誠!
就沖張來福這份誠意,他就知道這卦象沒錯。
他拿出兩枚錢幣,塞給了張來福:“我收下一個就行,來福兄,路上保重。”
送走了張來福,李運生拿著兩個銅元,把玩了片刻。
他把兩枚銅元往半空一扔,兩枚銅元一前一后落在了茶幾上。
噠噠噠噠噠~咣當!
兩枚銅元轉了幾圈,躺在了桌上,李運生看著桌面,愣了好一會兒。
這還真就奇怪了,怎么還是正面向上?
這兩個銅幣從哪來的?
ps:為什么是兩個銅幣呢?李運生不是只留了一個銅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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