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自己,仍是表面和氣、內里疏遠。
自從上次趙立春來訪之后,兩人之間的態度就有了轉變。
雖然依舊對立,但針鋒相對的氣氛
確實淡了許多,這并不容易。
剛才那場面,若不是李達康開口,
他就必須發——這是規矩。
他不說話,沒人敢繼續。
李達康看似在打臉,實則是替他解圍,
只是旁人看不出來罷了,只當他又在拍馬屁,
完全沒領會話中深意。
這正是李達康的本事。
高育良環視一圈,開口說道:
“達康書記說得對,漢東能有今天的成績,
全靠沙書記掌舵領航,這是漢東之幸,
也是我們大家的榮幸。
不過眼下,
還有件事需要沙書記最后把關——
就是那一百多個被凍結的人事安排,現在應該有進展了吧?
漢東現在急需處理這些問題,
其中有些干部眼看年齡就要到了,
我們不能再重演陳巖石同志那樣的遺憾。”
高育良這一問,讓沙瑞金措手不及,
他完全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到這上面來。
陳巖石的境遇,沙瑞金是清楚的。
當初趙立春對他心懷芥蒂,硬生生將他按在正廳的位置上,直到退休也沒能享受到副部級待遇。
這成了陳巖石與趙立春之間矛盾的根源。
而此刻高育良的話,顯然是在提醒沙瑞金:不要重蹈趙立春的覆轍,該關照老同志時就得關照。
沙瑞金緊緊盯著高育良,想從他眼中讀出些什么,卻一無所獲。
這讓他感到一絲挫敗。
此時最坐立不安的,要數吳春林。
他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被高育良當真,還在這樣的場合提出被凍結干部的問題——這分明是在給沙瑞金難堪。
吳春林望向高育良的眼神都變了。
沙瑞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卻不得不接過這個話題:“育良同志說得對,我們不能讓陳巖石同志的悲劇重演。
但干部任用也不能簡單決定。
這些干部的檔案我都看過,除個別同志外,其他人都符合條件。
一周內,名單將陸續解凍,該提拔的提拔,該處理的處理,不能寒了同志們的心。
大家還有什么意見?”
這番話,沙瑞金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這么多年來,他在類似會議上從未如此被動。
可高育良既然提了,他就必須回應,否則必留后患。
若真遇上像陳巖石那樣執著的,他的前途難免受影響。
現實如此,沙瑞金只能認了。
坐在下面的田國富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要他上場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話:“沙書記,我們的班子自從育良同志升任后,一直缺個副職。”
長期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職位空缺必須按組織規定補齊。
現任政法書記祁同偉同志工作認真可靠,
為人正直,這樣的人才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我提議,將祁同偉同志納入之中,
以增強漢東的決策水平,您認為如何?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眾人都清楚,祁同偉進的事一直被沙瑞金壓著。
誰都看得出,這是沙瑞金在向高育良施壓。
但出乎意料的是,提出這個建議的并非高育良,而是田國富。
這就奇怪了。
田國富與沙瑞金關系密切,按理說應是沙瑞金的授意。
可現在由田國富開口,其中的意味就深長了。
在場的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的微妙。
沙瑞金也擺出驚訝的神情,隨即作沉思狀,說道:
“祁同偉同志,我也考慮過。
我本就有意讓他加入,否則也不會將政法書記一職交給他。
這位同志的能力有目共睹,
近期反腐大案中他擔當主力,
凡事親力親為,值得肯定。
但上一次會上,育良省長提出
祁同偉同志資歷尚淺,還不足以擔此重任,
我理解并支持這一意見。
不過既然田書記提起,我們就再議一議,
不能埋沒人才。
這樣吧,
大家簡單投票表決。
畢竟這不是什么大事,
祁同偉同志進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開始表決。”
這時李達康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目的。
他目光炯炯地望向高育良,
心知高育良必然早有準備,
否則不會如此從容。
果然,高育良隨即開口:
“既然田書記開了這個口,我也不多說什么了。
祁同偉確實年輕些,進步快了些。”
但他的工作能力和業務水平確實過硬,所獲得的榮譽在全省乃至全國都是名列前茅的。
我原本只打算讓他多歷練歷練,不過沙書記看得更遠。
眼下漢東的局勢,正需要一位鐵腕警察來維護穩定,而祁同偉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此時,我尊重沙書記的決斷,也表示同意。
高育良這番話,無異于將沙瑞金推到了臺前,繞過了田國富,直接點明是沙瑞金的意思。
對此,沙瑞金未置可否。
這點手段,對他而并不算什么,只當沒聽懂罷了。
沙瑞金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高育良舉手了,常務副省長舉手了,林城書記也跟著舉手——這才三個人。
沙瑞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兩人都是高育良的鐵桿,他心里清楚,卻也不以為意。
而此時的李達康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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