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高育良、李達康差不多是同一時期的人,只是他的一些理論比較特別。
雖然站錯了隊,但能力還是有的。
如今上了年紀,不然,或許還有機會再進一步——畢竟能走到這個位置的,沒人真差到哪里去,只是看際遇罷了。
但這一切,終究不是他個人能決定的。
“老田那一套,有用,但不能明說。
你在我面前提提也就罷了,若讓外人聽見,
怕是要議論我們師徒的不是了。
我勸過他很多次,
讓他去教書,可他始終放不下那個官位。
當年他當市長時,還能帶著研究生,
如今卻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他怎么會突然找你?
這幾年他誰也不見,沙書記來了之后又批評了他一回,
他更不出頭了,怎么反倒去找你了?”
高育良對田封義印象不差。
他們評判人的標準不同,
除了看大事,也看許多細節。
外人也許聽來覺得可笑,
但在他們眼中,老田并不算出格,比他更特別的還大有人在。
至少現在的老田還能做事。
要不是年紀大了,
高育良還真有可能用他。
一聽這話,祁同偉知道說到重點了,
當即坐直了身子,認真說道:
“老田這次找我,是為了他兒子的事。
他兒子剛調到呂州環保局不到一周,就被抓了。
呂州美食城出了安全事故,污染影響到附近居民,
他兒子就被拉去頂了罪,把老田急壞了。
他到處找人幫忙,可沒幾個肯出手,
最后才找到我,我幫他處理了一下。”
高育良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呂州美食城——那正是他當年在呂州任職時上馬的項目。
當時趙瑞龍要在那里建美食城,他以污染問題拒絕了。
可趙瑞龍一直纏著他,他實在沒辦法,
就說:把李達康調走,調走我就簽字。
那時高育良是書記,李達康是市長。
誰知第二天,李達康就被明升暗降調去了林城。
于是,他不得不簽下那個項目。
當然,這件事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好處。
同年,高育良便獲得了呂州市的
席位。
要知道呂州并非普通地市,其書記與省會書記級別相同,享受
待遇,這完全是另一層概念。
也就是那一次,高育良與趙家牢牢綁在了一起。
如今,呂州留下的隱患逐漸浮現,高育良一時也有些慌亂,但很快又穩住了心神。
他隨即看向祁同偉,徑直問道:“呂州這件事目前有多少人知道?進展到什么程度?你詳細說說。”
祁同偉當然清楚這個項目與高育良的關系,也明白他此刻為何如此緊張,便毫不遮掩地匯報道:“這次美食城事件,是因為違規排污引起的。
廢水未經處理直接排入月牙湖,這事本來一直沒曝光,群眾也不知情。
但最近附近幾位居民查出胃病,而月牙湖是他們的飲用水源,于是他們第一時間調查了湖水,順藤摸瓜發現了排污管道。
環保局監管不力,成了冤大頭——老田的兒子,正是剛上任的水污染科科長。”
聽到這里,一向沉穩的高育良也忍不住來回踱步,連聲怒斥:“chusheng!真是chusheng!”隨即意識到祁同偉還在場,他輕嘆一聲,繼續說道:
“同偉,這家企業的背景你是知道的。
當初這個項目是我引進的,就是趙瑞龍那邊。
他向我保證會建污水處理廠,我才批準。
后來我調離呂州,就沒再過問。
沒想到這么多年,這個
居然一直在騙我,根本沒按承諾執行。”
祁同偉理解高育良此時的心情——這事雖不算特別嚴重,畢竟已過去十多年,但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無疑會給高育良的政治地位帶來影響。
沙瑞金一直在找機會對他出手,如今把柄主動送上門,這才是高育良焦慮的真正原因。
相較之下,祁同偉反而輕松了不少。
祁同偉比高育良更勝一籌的地方,是決斷果敢。
從不拖泥帶水,發現問題立刻解決。
這次與趙瑞龍劃清界限便是明證——毫不猶豫,借高小琴一事為由,干脆利落地切斷了雙方關系。
這般行事,方是成事者的氣魄。
相比之下,高育良就顯得優柔許多。
某種程度上,高育良其實是乘了時代的東風,才攀上如今的位置。
雖說政治能力足夠,甚至比沙瑞金、李達康更勝一籌,但他的性格卻是致命弱點。
此時祁同偉前來,正是要給他添一把火。
祁同偉開門見山,毫不含糊:“老師,這事不光我知道,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李達康要是聽說,怕是會笑出聲——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機會。
這種關頭,我們更不能猶豫。”
“越是關鍵時刻,越要當機立斷。
該讓呂州處理的責任人,就立刻處理。
該停業整頓就整頓,該抓人就抓人。
問題怎么解決,居民怎么安撫,一切按規矩來。”
“至于您與這事的關系,您也是被蒙蔽的。
過去為了gdp,誰沒留點舊賬?主政一方的人,多少都有這類問題。
只要提前安排妥當,就算沙瑞金日后挑刺,也不過罰酒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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