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祁同偉還沒到那個火候,否則也不至于副省級的晉升被壓了下來。
聽沙瑞金這么一說,他更覺得懷疑。
然而,沙瑞金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困惑了。
“你大概不知道,侯亮平這次行動的授權書,是祁同偉進京活動后才批下來的。
高育良自從競爭失敗,就幾乎和趙家劃清了界限。
按理說,趙立春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余力去幫高育良?這種關鍵的事情,不可能在電話里敲定,必須當面談妥。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人。”
田國富忍不住接話:“祁同偉?真的是他?”
沙瑞金不由想起之前在陳巖石家門口聽到的那番對話——祁同偉擲地有聲地說:“國家需要的是法治,不是人治。”這句話,越琢磨越有深意。
他原本以為祁同偉只是位能干實事的干部,對法治建設有想法,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對方。
這個曾差點成為他妹夫的人,胸中確有丘壑。
至此,局勢逐漸明朗。
祁同偉借侯亮平之手抓了何黎明,又借此事與劉省長攤牌。
雖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讓劉省長退讓,但一個公安廳長竟能牽制住比自己高兩級的省長,可見其手段之強。
這樣的人才,高育良真是撿到寶了。
沙瑞金不由感慨:“本想利用高育良的學生侯亮平攪動局面,沒想到反被祁同偉借力打力,把高育良推了上去。”
祁同偉真是不得了。
這可不是普通人物,咱們都被高育良給騙了。
原來只以為侯亮平就能讓高育良站隊,沒料到還有祁同偉這一招。
這樣的人,若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
站在旁邊的田國富,敏銳察覺到了沙瑞金的心思。
想拉攏祁同偉?田國富看向沙瑞金,心里多了幾分警覺。
這位書記向來如此,只要是他看上的人,總有辦法拉進自己陣營。
這就是一把手的權威,只要他想做,便不用顧忌什么。
“您來了以后,還沒正式見過祁同偉,要不就趁這個機會見一見?”
田國富適時遞話,毫不拖沓。
沙瑞金眼睛一亮,確實,見見也好。
此刻的祁同偉,正在高育良辦公室里熟睡。
剛才那番表現,讓高育良對這位學生格外心疼。
他坐在辦公椅上看文件,對面就是祁同偉的鼾聲。
畫面異常和諧,高育良不時看他一眼,臉上帶著笑。
突然,電話鈴聲打破了寧靜。
祁同偉迷迷糊糊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
“祁廳長嗎?我是沙瑞金。”
沙瑞金的辦公室就在高育良樓上,兩人同在省委,距離不遠。
接到電話后,師徒二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中。
這個信號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意味著現在的祁同偉,已經有資格坐上牌桌了。
要知道,前世的祁同偉爭取了無數次,都沒等來這樣的機會。
而如今,情形完全不同。
不到五分鐘,祁同偉已站在沙瑞金的辦公室門口。
“白處長,沙書記讓我來的。”
門口的白秘書點點頭,敲門進去,很快便出來示意祁同偉進去。
祁同偉剛走進辦公室,就聽見高育良的聲音。
“同偉,我來了這么久。
你也不主動匯報工作,這可不合規矩。
反倒要我來找你,這就更不合適了。”
祁同偉心里不禁暗暗嘀咕。
別說得這么好聽,還不是現在感到壓力了?
上一世你沙瑞金什么時候正眼瞧過我祁同偉?
要不是那把狙擊槍,你老沙眼里哪會有我?
現在語氣倒親切,還匯報工作?
我要真湊上去,你會愿意見我嗎?
但這話,他當然不會說出口。
“沙書記,您日理萬機,全省上下都靠您操心。
治安方面沒什么大問題,我不敢給您添負擔。
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匯報工作反而是最好的狀態——這說明治安平穩,一切安全!”
聽了這番話,沙瑞金暗暗贊嘆。
不愧高育良帶出來的學生,話說得滴水不漏,真有意思。
他擺擺手,示意祁同偉:“坐,不用客氣。”
等祁同偉坐下,沙瑞金繼續說道:
“公安廳這次響應省委掃黑行動做得很好,非常符合漢東的實際。
成績顯著啊,一舉打掉強盛集團這個毒瘤,還挖出了保護傘。
你和侯亮平這對師兄弟配合得也很默契。
這個勢頭要保持住,對這些犯罪分子,務必除惡務盡,一刻也不能放松,明白嗎?”
祁同偉立即回應:
“這都得益于省委會議帶了好頭,否則我們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決心。
畢竟這些黑
盤根錯節,牽涉太廣。
我在這過程中也難免有所顧慮。
不敢居功,這本就是我的分內之責。”
沙瑞金點了點頭。
都說祁同偉恃才傲物,現在看來,傳不實。
他說話有分寸,看問題也到位,不居功、不諂媚。
光是這兩點,已經超過很多同級別的干部了。
“我剛到漢東第一天,就遇到大風廠事件。
這種惡性事件,在全國都屬罕見。
你負責全省治安,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沙瑞金又問起這個問題。
其實答案,他早在陳巖石家后面聽過了。
但這件事,他還是想當面聽祁同偉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