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難聽:就算擺頭豬在那個位置上,也能當領導。
所以現在的劉省長,安心在家裝病。
沙瑞金也假裝不知情,雙方就這樣相安無事。
可這份平靜被祁同偉打破了——他抓了何黎明。
當初趙立春落馬時,劉省長毫不在意。
反正與他無關,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頭上。
再說那個侯亮平,他也知道底細——個靠著老丈人一手提拔的鳳凰男,給個市長就打發了。
但這次牽扯出何黎明,他坐不住了。
雖然祁同偉動不了他,可只要找到沙瑞金......
他可不想在最后關頭惹出麻煩。
畢竟眼下的首要任務是平穩著陸。
絕不能出任何意外,即便他自信能夠應付得來。
也絕不能冒險,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
這絕非戲,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
只要出現一絲漏洞,就會成為無數人攻擊的突破口。
他不能冒這個險,因此叫祁同偉給他帶了件東西。
聽到敲門聲,正在書房練字的劉省長朝外喊了一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劉省長頭也沒抬,
依舊手持斗筆,揮墨如飛。
祁同偉靜靜站在一旁,默然觀看。
片刻,劉省長才抬頭問道:
“同偉,你看這幅字寫得如何?”
祁同偉上前一步,凝神細看片刻,
開口答道:
“筆力道勁而不失圓潤,字形舒展卻不顯張揚,如行云流水。
似群鴻戲海,又如鶴舞天際。
飄逸如浮云,矯健似驚龍。
有懷素揮劍般的豪邁氣韻,
而筆鋒回轉、進退俯仰,皆合章法。”
劉省長聽罷,放聲大笑。
拿著毛筆指向祁同偉,笑罵道:
“你和你老師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話文縐縐的,聽著別扭。
照理說你是基層警隊出身,
那股子匪氣哪去了?這些年錦衣玉食給磨光了?”
這里并非辦公室,而是劉省長家中,
因此祁同偉也少了些拘謹,
多了幾分人情味。
“錦衣玉食談不上,不過如今
總算登堂入室,不再是街頭摸爬的模樣。
行舉止自然要有所約束。
再說在您面前,我哪敢顯露什么匪氣。
您是前輩,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劉省長聞含笑點頭。
接過祁同偉手中的袋子,掏出兩個橘子,
剝開分了一半遞過去,自己咬了一口,
眉頭微皺,還是咽了下去。
“這橘子哪兒買的?”
祁同偉看著省長的表情,手里那半橘子沒動,
老實回答:
“就在門口小攤,一位大娘推車賣的。
我看成色不錯,就全包了。
揀了幾個最好的給您送來,剩下的……”
我準備帶回去分一分,就當是送禮物了。”
劉省長聞,臉上笑意依舊。
他隨意地在椅子上坐下,向祁同偉擺了擺手,示意他也坐。
“就這么打發前輩?我還是你上級呢。
現在就拿幾個路邊攤的橘子,還不好吃,來糊弄我這個老頭子。
你留一些,回頭去看看你老師。”
祁同偉正要開口,劉省長又接著說:
“不過你現在對我這個上級,也未免太謹慎了。
何黎明這么大的事,還得我親自來找你。
你在政法系統這么久,應該清楚,他的任命是我提的,這事人盡皆知,你也知道。
現在你卻派侯亮平去查,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聽到這話,祁同偉并未慌亂。
他早有準備,知道這個時候動何黎明,必然會驚動劉省長。
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把水攪渾。
何黎明的出現是個意外,原以為他能平安落地,如今卻被牽扯出來,這意味著原有的軌跡已經改變。
現在,就看劉省長的態度了。
祁同偉語氣謙卑地回應:
“正因為把您當作前輩,我才特地來一趟。
何黎明的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這其實也是在為您清除隱患。
如果是普通的事,我不會過問,也會攔住侯亮平。
但這是命案,涉及人命——我穿著警服,不能攔,也不敢攔。”
若這是場演講,臺下必定掌聲如潮。
然而劉省長并非尋常人物,又怎會輕易被這番說辭打動。
他當即冷聲反問:“好一個義正辭嚴的祁同偉,難道你雙手就干凈?何黎明落馬后,接著借侯亮平這把尚方寶劍把我也拖下水?好給你老師鋪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祁同偉聞淡然一笑:“您多慮了。
此事到此為止,于公于私您都是我的前輩、上級,更是漢東百姓的父母官,我亦是其中一員。
說到清白——當警察的,干干凈凈的早都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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