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他大聲喊道:“住手!你們不聽我的,總有人會管我們!”
說完,他掏出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看著陳巖石的舉動,李達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找關系?他能找什么關系?一個退休的檢察長,真以為自己是包公,能通天了?李達康根本不在乎。
他知道高育良曾是陳巖石的下屬,如今位高權重,可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抱臂旁觀,注視著鏟車一步步向前推進。
鏟車猛然剎住,停在陳巖石跟前。
司機沒敢撞上去。
陳巖石正要開口斥責,卻被人一把拉開。
他扭頭一看,竟是祁同偉。
這人他自然認得——當年和自己女兒談過戀愛,但他從來瞧不上這窮小子。
即便如今對方已是公安廳長,陳巖石依然看不上眼。
然而看著他白襯衫上沾著的黑色煙熏痕跡,陳巖石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他剛要說話,手里的電話突然傳出聲音:“高育良,他們現在要強拆大風廠,你管不管?這些警察可都是你的部下!”陳巖石邊說邊望向站在不遠處樓頂觀望的李達康。
李達康仿佛根本沒看到他,這副態度讓陳巖石更加惱火。
“高育良,你是不是指揮不動李達康?那你給我找新上任的沙瑞金書記!你肯定能找到他,就說有個叫陳巖石的老家伙找他!”陳巖石對著電話喊道。
電話那端的高育良從容不迫,連聲應下后給沙瑞金的秘書去了個電話,便自顧自休息去了。
年紀大了,熬不得夜,這事也不值得他熬夜。
李達康望著混亂的現場,嘆了口氣,對身旁的趙東來說:“暫停拆遷吧。
既然陳老這么堅持,就再等等,容我想想辦法。”趙東來點頭長舒一口氣——強行拆遷讓他壓力很大,李達康的讓步讓他輕松不少。
他忽然想到該讓陳巖石的兒子來接父親,便走到一旁撥通了陳海的電話。
這一夜,雙方僵持不下。
期間只有祁同偉和趙東來安排分局送飯。
李達康始終站在樓頂,如同焊在那里般一動不動。
直到一個電話打來,李達康突然飛奔下樓,動作之快讓祁同偉暗自贊嘆。
五年前倨后恭的李達康
“沙書記,”李達康剛想開口說些什么,電話那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趕緊閉上了嘴。
“達康書記,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嗎?這是現場直播,網上議論紛紛,國內外一片嘩然。
幸好你在現場,事態才沒有失控。”
李達康一聽,心里更加緊張,連忙說道:“沙書記,我必須向省委和您檢討。
雖然我一直守在現場,但在指揮方面還是有所欠缺。”
“面對突
況,要多考慮群眾,而不是政績。
這一點,你要向陳巖石老同志學習。
陳巖石老同志正是因為心系群眾,才能舉起一把老骨頭當火把!”
李達康幾乎下意識地回應:“舉著骨頭當火把,沙書記您這話太深刻了!”
此時的他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說話也變得謹慎起來:“陳老不走,我哪敢走啊!”
“那你把電話交給陳老,我要和他說話。”這句話把李達康嚇得不輕。
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老同志和沙書記關系如此密切。
說了句“您稍等”,李達康不敢有絲毫怠慢,飛快地奔向坐在大風廠門口的陳巖石。
他跑得如此之快,連一旁正在給工人分發早餐的祁同偉都只感覺一個身影掠過,卻沒看清是誰。
“陳老,沙書記電話。”
陳巖石看了李達康一眼,說了一句讓他心驚膽戰的話:“小金子,你可真難找。”
李達康隱約聽到電話里傳來“陳叔叔”的稱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李達康此刻恨不得鉆進手機里,向新領導好好說明眼前的情況。
但他畢竟不傻,立刻伸手扶住陳巖石的肩膀,將他從椅子上攙起來。
聽著陳巖石與旁人話家常,李達康就在一旁應和,時不時插上一句。
旁邊的趙東來看得心里一陣鄙夷——對于這些軍警出身的人來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他忽然覺得,此時的祁同偉比李達康更值得追隨。
陳巖石掛了電話,李達康接過手機,對在場的工人們說道:
“我代表市委、市zhengfu,向陳巖石同志表示感謝,感謝他對zhengfu工作的支持!”
說完,他向陳巖石深深鞠了一躬。
現場工人掌聲雷動,祁同偉在一旁看得
。
他自認與李達康相比,實在差得太遠。
昨晚還下令強拆,今天卻鞠躬致謝,仿佛昨夜種種與他無關。
祁同偉這才明白自己輸在哪里——他終究太要臉了。
以為成了公安廳長,就不必低姿態。
可見到李達康這一番表現,才知兩人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李達康仍在繼續發:
“今天在現場,我看到了很多,也從工人兄弟身上學到很多。
我們的工作還有很多要檢討的地方,處理大風廠問題過于果斷。”
“陳老所做的承諾,我們全部接受。
只要工人的安置問題一天不解決,大風廠就一天不拆。
每一位工人、每一個家庭,我們都會照顧到!”
掌聲再次響起,人群中的祁同偉也不由點頭暗嘆。
比起李達康,自己還是太嫩了。
或者說,警察出身的他們,終究缺了某種東西。
人群逐漸散去,李達康親自送陳巖石坐上陳海的車。
此時的高育良,正看著電視上被眾人簇擁的李達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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