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被一個奴婢追著跑,實在笑掉大牙。
一路跑進壽康院,顧長青累得氣喘吁吁。他不能拿那賬本與鑰匙。別人不知道,他最清楚安慶侯府現在的狀況。
安慶侯府祖上富澤是因為太祖皇上念祖父救駕有功,賞賜了許多金銀細軟。
等到了他父親那輩,因為父親襲了爵位,其余叔父被分出去單過。父親無大志,總日吃喝,游縱在權貴間。
等到他這一輩,家業逐漸沒落。
母親汲取了上一輩的經驗,覺得是因為分家所致。所以他們兄弟幾個,一同生活在侯府。
讓母親失算的是,其余幾房并沒有像她希望的那樣,在其他方面發光發彩,助力于他。
所以在父親去世五年之后,他便做主分了家,母親也不好反對。
其余幾房對他心生怨懟,他也不以為意。畢竟李筱雅是他的媳婦,他花媳婦的銀子理所當然。其他房的可沒有這個資格。
李筱雅的嫁妝是他分家的底氣。
于是三房平分了侯府明面上的祖業、田產、莊子、鋪子、庫房寶物,除了安慶侯府這座五進的宅子。
這些年,侯府入不敷出,幸虧有李筱雅一直兜底。時間一久,他也記不清到底用了李筱雅多少銀子。
如果不是今日讓何管家去賬中取銀子,他查看了賬中副本,他都不知道安慶侯府已落得這么慘的境地。
莫說今年秋收收上來的糧食換成銀子,就是過去十年加起來的收入,也抵不了那些欠下來的債。
這個時候若與李筱雅鬧翻,實在太不明智。
剛剛扔下那樣的話,也是怕被李筱雅細究。只得使著他一慣的伎倆,試圖讓李筱雅服軟。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變了一些,但他總覺得一個人再怎么變,性子是極難改變的。
“吵什么呢?”老夫人在柳嬤嬤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壽康院是有野豬打架嗎?”
顧長青臉色難看,母親總是這樣,一開口就露出她的本性,鄉野出身,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當初祖父被封這爵位,父親已娶親。娶的便是同村青梅,也就是母親。
只不過時間久遠,京城這些人也不太關注他們安慶侯府,所以并沒有在母親身上做文章。
當屬幸事。
“母親,”顧長青微微嘆氣,“是兒子剛剛走得太急,打翻了院中兩個盆景。”
“哦,什么事情這么著急。銀子不是取給你,給了那秦三少嗎?”老夫人三角眼吊梢眉,她撇著嘴淡淡道,“我看那秦家是登鼻子上臉。不就是有個當貴妃的妹妹,還能比得過你祖父的功績。”
她嘆息一聲,“若是你祖父在,只要跟太祖說一聲,莫說他秦家,就是那秦貴妃也討不到好。”
顧長青心里還惦記著沒有銀子還的事情,沒有吭聲。
他實在厭倦了母親嘴里的這些話。
今時不同往日,太祖死了四十多年,先皇也死了二十多年,便是他的祖父也死了將近四十年。
誰還能替他主持公道,誰還能幫他一把。
母親是一點不了解他的難處呀!
其實老夫人不過是嘴上耍耍威風,她可比顧長青更清楚現如今的侯府有多糟心。
她的私房,候爺可沒有給多少。除去李筱雅每年孝敬的,還有其余兩房每年給她的養老錢。
她真沒沾到顧長青這個兒子多少光。
反而時不時還要貼補一下孫子們,指望他們四個中,有一個輝煌騰達,她也跟著能享享福。
若是謹敏能入宮為妃,她的福氣就更大了。
除了以上的算盤,老夫人更是精明,李筱雅嫁給侯爺第二天,她就把府中中饋交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