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徵的聲音更沉了幾分:“周家當時有兩個兒子,我父親,和我大伯。我父親年輕有為,是家里重點培養的對象,未來的路很長。而我大伯……他性格敦厚,不喜爭斗,當時只是在公安系統做一個文職工作。”
溫迎似乎猜到了什么,心臟微微縮緊。
“最后,是爺爺做的決定。”周玉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選擇……犧牲了我大伯。”
“爺爺去找大伯談,大伯……他沒有絲毫怨。”
周玉徵的聲音里帶上了沙啞,“他說,他是周家的長子,為家族分擔是應該的。他們都相信,周家一定能渡過難關,總有一天能洗刷冤屈,接他們回來。”
“于是,大伯他主動承擔了所有‘罪名’,他們一家被下放到了西北一個極其艱苦的地方進行改造。”
房間里一片寂靜,溫迎仿佛能看到那一家人,在漫天風沙中,懷著渺茫的希望,走向未知的苦難。
“三年后,”周玉徵繼續道,“周家在我的爺爺和父親多方奔走下,終于找到了關鍵證據,成功脫罪,洗清了冤屈。本以為很快就能派人去西北接回大伯一家……”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燼。
“但是,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國家形勢變得更加復雜和嚴峻。又因為大伯母的娘家,是……是資本家出身。這個在當時極其敏感的身份,被人重新翻了出來,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伯一家……最終沒能等到回家的那一天,全都……長眠在了西北那片苦寒之地。”
溫迎倒吸一口涼氣,驚得下巴都快合不攏了。
她萬萬沒想到,光鮮亮麗的周家,背后竟然隱藏著這樣一段慘痛的過往。
一條支脈,就這么成了權力傾軋和時代洪流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