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聽到了!”
“從今天!從現在開始!”
“云州城所有守軍,每日兩餐,干飯管飽!”
“且每一餐,我都能保證你們能吃到油水吃到肉!”
“凡上城墻守衛者,每日加發二十文錢!”
“凡在戰斗中,斬殺一名蠻族普通士兵,賞銀一兩!”
“斬殺蠻族軍官,賞銀十兩起步,上不封頂!”
“戰死者,撫恤金五十兩!由我親自派人,送到你們家人手中!”
“我說的這些,一文錢都不克扣。”
轟!
如果說剛才的立威是恐懼的冰水,那么此刻李萬年的話,就是一盆滾燙的熱油,瞬間在所有士兵心中炸開了鍋。
干飯管飽?
頓頓有油有肉?
殺敵還給這么豐厚的賞錢?
戰死后,竟然能得到五十兩的撫恤金?
還一文錢都不克扣?
這……這是真的嗎?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他們平日里連軍餉都經常被克扣。
平日里的吃食,也是好幾日才能見到一次油花。
五十兩銀子,足夠一個普通農戶家庭,舒服地生活好幾年了!
看著士兵們眼中那從震驚、懷疑,到逐漸燃起渴望的火焰,李萬年知道,軍心已經起來了。
作為穿越者,他可能其他能力一般,但唯獨眼光絕對是超過這個時代很多人的。
他知道他們那卑微的需求,他滿足他們那卑微到大人物根本不屑于去注視的需求。
于是便……人心所向。
他轉頭看向劉敬之。
“劉大人,我剛才所說的一切,您沒意見吧?”
劉敬之本就指望李萬年守城,又怎么可能會有意見。
尤其是,他此刻看著那些士兵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后,別說什么有沒有意見了。
若不是顧及形象,怕是能雙手雙腳舉起,表示自己的贊同。
他用力地點頭。
“沒意見!本官絕無意見!”
李萬年微微頷首,再次下達了命令。
“從現在開始,云州城所有守軍,打亂原有編制,重新整編!”
“還有,周通、錢理,你們二人手下的親兵,也要全部交出來,打散進入到整個軍隊中!”
“至于你們兩個……”
李萬年看著臉色煞白的周通和錢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目前用不上你們,就去當個管理后勤的伙夫頭吧!”
“另外。”
“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把云州城所有兵卒的名冊、底細,一五一十地整理好交給我。”
“但凡有一個錯漏,或者讓我發現你們從中作梗……”
李萬年沒有把話說完,但那威脅的意味,已經不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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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伙夫頭?!”
聽到李萬年的安排,周通、錢理兩人還未恢復過來的臉上,滿是屈辱和不敢置信。
這……這……這
狗日的李萬年,太特么過分了!
他們倆好歹也是朝廷冊封的六品校尉,結果這家伙竟然讓他們去做一個伙夫頭!!!!
兩人的臉色俱是難看到了極點。
奪了兵權,還要如此折辱,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
“多謝李大人能如此體諒我等。”
“是啊,是啊。李校尉知道我等身疲體累,竟讓我們當這輕松差事,實在是多謝多謝。”
兩人心底里恨的牙癢癢,恨不得挫骨揚灰,但面上不僅堆滿笑意,甚至還說起感謝的話來。
是個人都能看出這兩人的不由衷。
李萬年自然也能看出,他更能看出這兩人是在服軟,以求自保。
他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很好。”
然后,便不再看他們,而是對著陷陣營的人下令。
“孫德旺!”
“屬下在!”
在北營陷陣營選拔中奪得頭名的老兵孫德旺,此刻身披玄甲,大步出列,聲音洪亮。
“江德福!”
南營帶來的老兵江德福也大步上前,恭敬道。
“屬下在!”
“趙明!”
“……”
李萬年一口氣叫出十人,讓他們分別接管五百云州守軍,負責訓練。
他們的治軍手段或許稚嫩,但只要把曾經體會過的,用來操練這些兵油子,也是綽綽有余。
“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一支全新的軍隊!”
“做不到,你們就和他們一起受罰!”
“保證完成任務!”
孫德旺等人齊聲怒吼,聲音中充滿了自信。
安排完這一切,李萬年再次轉向一旁的劉敬之。
“劉大人,接下來還有事情,要麻煩你。”
“我需要你以太守的名義,發布告示。”
“第一,全城戒嚴,宵禁之后,街上不得有行人,違者以奸細論處!”
“第二,征召城中所有鐵匠、木匠、大夫、以及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的青壯男子,全部到校場集合,由我統一安排任務!”
“告訴他們,這不是徭役,是招工!凡是應召者,同樣管吃管住,每日還有工錢可拿!”
劉敬之自是無不應允,當即道:
“沒問題!李校尉,這些事,本官馬上去辦!”
與此同時。
另一邊。
城墻東門,此時正微微敞開。
在陷陣營士兵的嚴格甄別和秩序維持下,數萬名絕望的難民,正在有序的進入城中。
正當這些進入城中的難民還有些迷茫時。
只見一張張告示被很快張貼了起來。
當他們看到,官府竟然要花錢招工,還管吃管住時,一開始都是不敢相信的。
但在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后,這些迷茫的人瞬間就活了過來,眼神當中都仿佛多了幾抹神采。
無數難民,紛紛涌向校場報名。
如今雖是進入這云州城中,但他們哪個不為今后發愁?
云州城有親戚投奔的還好,沒有的,那真是兩眼一抹黑啊。
可如今,既能填飽肚子,掙一份工錢,還能為守城出一份力,何樂而不為?
不止是他們,就連云州城里的百姓聽到這件事,也有不少人涌入報名的。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
如今蠻子打過來了,周圍一片慌亂,不管去哪,都不保險。
有這么個能為城防做些貢獻,還能有錢拿,有飯吃的活計,自然是要做的。
校場上。
此刻除了邊角出有不少人報名外,還有另外一番景象。
五千名云州守軍,被徹底打亂,重新分成了十個隊伍。
孫德旺等陷陣營的老兵,拿著軍棍,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教他們站軍姿,走隊列。
但凡有人敢交頭接耳,或者動作不到位,軍棍立刻就會毫不留情地抽上去。
一開始,還有不少兵油子管不住手腳,但在幾個人被當眾打得哭爹喊娘之后,所有人都老實了。
他們怕了。
但也就在這時,伙房的飯車被推了過來。
當兵卒們看到那木桶里冒著尖的,不是以往的稀粥,而是實打實的,黃澄澄的粟米干飯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當他們看到另一桶菜里,雖然肉不多,但確實飄著油花,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時,許多人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開飯!”
隨著一聲令下,士兵們排著歪歪扭扭的隊伍,領到了他們當兵以來,最豐盛的一頓晚餐。
一個老兵,端著那碗沉甸甸的干飯,扒拉了一大口,混著菜里的油水,咀嚼著,百感交集的留下淚來。
他,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的待遇。
與他一般感受的,占據了這五千人中的絕大部分。
這些常年被克扣錢糧的士兵,在這一刻,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被當成了人來看待。
吃飽飯,有肉吃。
這個叫李萬年的校尉,給了他們尊嚴,也給了他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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