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七姑娘瞧見兩胞胎出來采花,見她們活蹦亂跳的樣子襯得她癱在椅上的模樣狼狽不堪。便忍不住和身邊的丫鬟譏諷雙胞胎那般野樣子,不知道以后哪家公子倒霉會娶她們。
鄭苞兒耳朵尖聽到了,便拿侯府退婚的事回懟七姑娘。
這話刺中了七姑娘,拿起杯子就砸了過去。
鄭苞兒說:“七姐以前不這樣,自從摔斷了腿,見誰都一身戾氣。”
溫毓笑說:“世間人性,原就經不起境遇的推敲。”
雙胞胎涉世不深,聽不大懂溫毓的話。
這人啊,在順境風光時,最是擅長披上溫良的外衣,將心底的暗刺藏得嚴嚴實實,對著誰都能擠出幾分得體的笑意。
就像從前的七姑娘,或許也有過溫和的時刻。
可那溫和不過是順遂日子里的點綴。
是無需費力便能維持的體面。
可當命運的風突然轉向,將她從云端拽入泥沼——斷腿的痛苦、退婚的羞辱、旁人的指指點點,像無數根針,扎破了那層偽裝的皮囊。
崩潰與落敗之下,心底積壓的怨恨、不甘與嫉妒,便會不受控制地翻涌出來,化作最毒的利箭。
它們不分對象,不管對錯,只憑著一股戾氣向外宣泄。
仿佛要將自己承受的痛苦,加倍潑灑給每一個比她順遂的人。
那不是一時的脾氣,而是人性深處的惡被徹底激發后的猙獰。
平日里被禮教、體面束縛的陰暗面,在絕境中掙脫了枷鎖,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樣——見不得別人好,容不下旁人順。
唯有將周遭的光亮都拖進黑暗,才能讓自己那片荒蕪的心田,稍得一絲扭曲的平衡。
這就是當下七姑娘的處境和心態。
無需旁人推她,她就會自己把自己逼瘋,只是時間的問題。"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