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實在沒轍,只能去找沈祺瑞:“老爺,你還要坐視不理嗎?她今日犯了這么大的錯,再不管教,往后真就敢殺人了。”
沈祺瑞煩躁,轉身去了老太太那。
為了平息親戚們的怒火,他借老太太的口讓趙氏開了庫房。
取了些姑娘們喜歡的珠寶首飾送過去,還拿出幾匹上等錦緞出來給姑娘們裁制新衣。
喬姑娘病得最重,要了兩匹。
沈家大方,姑娘們得了好處,親戚們也不好再為難。
他們以后還要繼續靠沈家的名頭謀利。
不能撕破臉。
“云曦的錯,卻要開我的庫房幫她貼補?”趙氏心里不舒服。
“她手里什么也沒有,你是她母親,理當從你這里支,再鬧下去就不光彩了。”也許是良心發現,又或是謝景那番敲打的話,沈祺瑞頭一回為溫毓著想。
“那也得她認我這個母親。”
“你作為主母,計較這些?”沈祺瑞拿這話塞她,“別再提了,這段時間,那位謝大人會暫住家中,不要因為這些事被他捏了把柄,影響我調任的事。”
趙氏嗤道:“就算是京里來的,也不能把手伸到我們家事上。”
沈祺瑞怒道:“愚昧婦人。”
他的調任文書一天不下來,就仍有變數,若謝景回京后往吏部遞了什么不該遞的話,他的仕途就可能旁落他人。
對比之下,亡妻柳氏就斷不會這般愚昧,講出這種話。
當初柳氏為了他的仕途,散了無數錢財,上下打點周全,人情世故也應付得滴水不漏,好些事他不用明說,她早已揣透利害,把一切安排妥帖。
想到這,沈祺瑞多少有些后悔。
覺得當初是自己沖昏了頭,才會覺得外面的女人體貼入微。
可這念頭只晃了晃,很快就散了。
比起念亡妻的舊情,眼下握在手里的權位、體面,才是他真正要的。
若柳氏不死,他將永遠活在柳家的陰影下,仰人鼻息,一輩子都直不起腰。
趙氏委屈,開了庫房大出血,還討不到一點好。
忍不住和沈祺瑞拌了嘴,誰也不痛快。
可待冷靜下來,她才后知后覺自己說錯了話。
“夫人,小姐那邊不大好。”嬤嬤慌張來報。
趙氏心里一沉,轉身就往女兒屋去。
剛進門,就見沈若蘭對著銅鏡抹眼淚,肩膀一抽一抽的。
“娘,您快看!”沈若蘭見她來,猛地轉過身,哭著指自己的臉,“我臉上又長了。”
趙氏湊近一看,倒抽口涼氣。
女兒左臉顴骨處,竟又生出一塊青斑,邊緣還泛著灰,瞧著竟有往周遭瘋長的架勢。
她皺了皺鼻子,鼻尖忽然鉆進一股若有似無的腐臭味。
是從女兒身上飄來的。
“娘?”沈若蘭見她發怔,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口。
趙氏這才回神,心里亂得像麻,她強壓著慌,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頭發,聲音發顫卻強裝鎮定:“若蘭,先別慌,娘已經讓人去請四中堂的徐大夫了,他還要幾日才到,但定能治好你的。”
“可女兒怕……”沈若蘭往她懷里縮。
趙氏緊緊抱著女兒,拍著她的背,嘴里重復著:“有娘在,不怕。”
可她自己的指尖,卻在悄悄發抖。
沈若蘭生得漂亮,是個美人胚子,徽州城里的人都說沈家三姑娘教養得體,是難得的大家閨秀,自年初及笄后,就有不少世家公子踏破門檻來求娶下聘。
然而趙氏卻不為所動。
在她心中,女兒是要展翅高飛的鳳凰,豈會困于這小小的徽州一隅?
她志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