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晶核消散后留下的“原始敘事之海”,在萬象織機的觀測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特性。它不像已知的任何維度——沒有固定的物理法則,沒有預設的敘事模板,甚至連時間流向都呈現出多元的可能性。它是一片純粹的、等待被書寫的“空白畫布”,蘊含著比第七諧律更加本源的創造能量。
“這可能是源初織者都未曾觸及的領域。”初覺者的意識與萬慧之樹深度連接,試圖解析這片海洋的本質,“它似乎……先于‘諧律’而存在,是孕育所有故事與法則的溫床。”
聯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抉擇。如此龐大而原始的力量,若引導不當,可能催生出無法預料的混亂;但若因畏懼而封存,又是對生命潛能的辜負。
就在高層會議爭論不休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了。
那些在對抗竊韻者過程中被“靈韻”喚醒、產生“噪點”的灰白維度殘存體,如同受到母體召喚,自發地、緩慢地漂向那片原始之海。當第一塊殘存體接觸海面的瞬間,它沒有沉沒,也沒有被吞噬,而是如同投入清水的墨塊,開始舒展、演化,衍生出簡單卻充滿個性的色彩與形態——它變成了一個微型的、不斷變化著的星云狀敘事雛形!
緊接著,更多殘存體融入海中,如同獲得了新生,開始演繹它們各自獨特的、小小的故事。沒有引導,沒有規劃,一切源于它們自身被壓抑已久的內在沖動。
“看啊!”緹歐雖仍虛弱,卻堅持來到觀測前哨,她指著那片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的海洋,“它們不需要我們教,它們自己就知道該如何‘活著’!”
這一幕深深震撼了所有人。聯盟一直以“編織者”自居,習慣于引導和塑造敘事。但眼前這片原始之海展現的,是一種更古老、更強大的力量——生命自發的、內在的敘事沖動。
“我們犯了一個錯誤,”晨露若有所思,“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是故事的‘作者’,但或許,我們更應該是故事的‘守護者’和‘共鳴者’。”她想起了地球上的森林,園丁從不規定每棵樹如何生長,只是提供陽光雨露,清除病害,樹木自會找到向上的路徑。
基于這個認知,聯盟做出了歷史性的決定:不對原始敘事之海進行任何主動的“編織”或“規劃”,而是將其設立為“敘事起源保護區”。聯盟將在其邊界建立溫和的“共鳴燈塔”,并非引導,而是像一面鏡子,將聯盟內多元、包容、堅韌的敘事“韻律”折射進去,為其中自發誕生的新敘事提供豐富的“文化養料”,讓它們在共鳴與碰撞中,自行選擇演化的方向。
同時,聯盟內部也開始了深刻的反思與變革。他們意識到,過度追求敘事的“和諧”與“發展”,本身也可能是一種無形的束縛。他們開始鼓勵更多的“非理性”探索——無目的的藝術創作、純粹好奇驅動的科學研究、允許失敗甚至鼓勵走彎路的成長路徑……他們開始學習像那片原始之海一樣,擁抱更多的“意外”和“不確定”。
數百年后,第一批在聯盟“新理念”滋養下成長起來的年輕文明,帶來了令老一輩驚嘆的成就。一個文明將數學定理譜寫成可以引發情感共鳴的樂章;另一個文明發現了利用“悲傷”能量催化生命進化的方法;甚至有一個文明,其個體生命形態可以在“秩序”與“混沌”之間自由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