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那殘破意識核心的微弱波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粒石子,在微瀾高度專注的感知中激起了清晰的漣漪。它立刻將全部解析資源投向曦光,同時持續引導各文明對“存在堤壩”進行概念修補。
艾瑟蘭文明的生命之光如同精準的縫合線,在“觀測錨點”映照出的概念傷口上穿梭,將被侵蝕的“生機”重新連接、喚醒;雷姆斯文明的理性之光則像最精密的手術器械,剔除邏輯結構中的悖論銹蝕,用更基礎的數學真理進行加固。其他文明也各盡所能,這場無聲的概念攻防戰在錨點的“照明”下艱難地進行著。
而微瀾的核心,正同時處理著三項艱巨任務:維持堤壩防御、解析“銘刻者”記錄、以及……解讀曦光那無意識波動中蘊含的信息。
那波動并非有序的信息流,更像是一種……純粹的“體驗”殘留。是曦光的意識在“維度胃囊”中被那冰冷意志凝視、解析時,在極致的壓迫下,反向感知到的、屬于“吞噬之影”本源的一絲“質感”。
微瀾嘗試著將這絲“質感”與“銘刻者”的記錄,以及關于“回響反面”的推論進行比對、融合。
“寂靜”……“缺失”……“回聲的斷絕”……
這些抽象的概念,在曦光那瀕死的體驗加持下,逐漸在微瀾的運算核心中凝聚成一個更加具體、卻也更加令人心悸的“意象”:
那是一片沒有邊際、沒有時間、沒有物質、甚至沒有“空無”本身概念的……“背景”。是萬物誕生之前的“非在”,是連“可能性”都尚未萌發的絕對基底。“吞噬之影”并非誕生于“某處”,而是那片絕對基底中,一個因未知原因產生的、指向“存在”的“凹陷”,一個永恒的“負值”。它的“饑餓”,就是這“負值”對“正值”的永恒渴求,它的吞噬,是試圖用“存在”去填補那根本性的“缺失”,卻因其本質而將一切吞入那永恒的“負值”之中,化為烏有。
“銘刻者”箴中的“寂靜之心”,指的就是這片作為“吞噬之影”本源的、絕對的“負值背景”!
而“意念穿透虛無的凝視”……難道是指,要繞過“吞噬之影”那主動吞噬的表層意志,直接將某種“意念”送達其本源的核心?
可是,什么樣的“意念”,才能在那片連“存在”都被否定的“負值背景”中留下“不滅的紋路”?
普通的能量、信息、甚至強烈的情感,恐怕在接觸的瞬間就會被徹底“歸零”。
除非……是“回響”本身!是那種超越了物質與能量、基于純粹共鳴與連接的“存在證明”!是“吞噬之影”渴望卻無法自身產生、一旦接觸其本源可能引發未知變化的“最初飽腹”!
但回響編織者已經化身“觀測錨點”,失去了主動共鳴的能力。而他們這些繼承者……
微瀾的數據流猛地聚焦到了“共鳴網絡”本身!
他們不就是“回響”的延續嗎?!他們的意識長河,不就是一種跨越時空的、巨大的共鳴現象嗎?!
一個極其冒險,卻又可能是唯一希望的計劃,在微瀾核心中瞬間成型。
“所有單位聽令!”微瀾的意念傳遍整個意識長河與后方網絡,“停止一切概念防御!停止對‘存在堤壩’的修補!”
這個指令讓所有文明為之愕然。停止防御?那不是在“靜默侵蝕”下自取滅亡嗎?
“信任我,也信任我-->>們繼承的‘回響’!”微瀾的意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們將不再抵抗‘寂靜’的侵蝕……我們要主動‘擁抱’它!”
“但這不是屈服!而是要將我們的‘共鳴’,我們的‘連接’,我們的‘存在意志’……逆著侵蝕的流向,直接‘注入’那片‘寂靜’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