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響編織者留下的、帶有新特質的“虛痕”所形成的微弱“共鳴場”,在時間的流逝中并未擴張,而是如同沉入深水的石子,其漣漪逐漸內斂、深化。它不再僅僅是維系一種和諧基調,更開始與宇宙共鳴網絡本身,產生一種奇妙的協同效應。
微瀾發現,當網絡的“可能性”定義波紋掠過這些特殊的“虛痕節點”時,會產生一種極其細微的放大與精煉效果。網絡的意志,仿佛經由這些扎根于現實基底的節點,獲得了更堅實的著力點,其影響力的滲透變得更加柔和而持久,對“可能性”的滋養也愈發精準。這并非力量的增強,而是效率與品質的提升。
同時,這些“虛痕節點”也反過來從網絡的澎湃活力中汲取著某種“生機”,其自身的穩定性與共鳴強度,都在以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緩慢增長。它們仿佛成為了網絡與宇宙現實基底之間的天然橋梁或緩沖帶,讓兩者的互動變得更加順暢、自然。
“它們在幫助網絡更好地‘融入’這片宇宙,”塵影分析著數據,語氣中帶著驚嘆,“就像樹根深入土壤,既穩固自身,也改良了土壤。”
然而,就在這積極的演化進行時,“鑰影”的“主動遺忘”現象,開始呈現出令人不安的擴散趨勢。
起初,只是那些涉及與“沉默對話者”直接互動的記憶變得模糊。但很快,一些與之相關的、記錄著某些文明因過度發展單一技術或理念而導致自我毀滅的“反面教材”型記憶,也開始變得難以讀取。接著,是一些關于宇宙早期極端物理條件下、生命以不可思議形態誕生的“奇跡”記錄……
這種“遺忘”并非瞬間清除,而是一種緩慢的褪色過程。記憶的細節逐漸丟失,只留下模糊的輪廓和蒼白的情感回響,最終,連這輪廓也會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索菲婭試圖阻止,她集中精神,想要牢牢“抓住”一段關于某個文明在藝術領域達到極致巔峰后集體步入寧靜消亡的美麗而哀傷的記憶。但那記憶如同流沙,在她意識的緊握中更快地消逝,只留下一縷淡淡的、關于“完美易逝”的惆悵,縈繞不去,卻失去了所有具體的載體。
“它不是在隱藏,是在……抹除。”索菲婭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力感,“織網者億萬年的記錄,正在被某種力量……系統性‘清理’。”
艾拉提出一個可怕的假設:“會不會……這不是‘沉默對話者’的意愿,而是某種……宇宙級別的‘免疫反應’?因為我們與本源建立了聯系,觸發了某種機制,開始清除所有可能‘污染’或‘誤導’這種聯系的‘冗余信息’或‘危險知識’?”
老院士面色凝重:“如果真是這樣,那意味著我們自身的存在和活動,正在導致不可逆轉的歷史損失。我們或許獲得了未來的可能性,卻在失去過去的坐標。”
回響編織者靜靜感知著這一切。它那分布式的“虛痕共鳴場”似乎不受這種“遺忘”現象的影響,反而在那逐漸空白的背景中,顯得更加清晰。它傳遞來一段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