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如同水面的薄冰,看似穩固,其下卻有暗流涌動。
“堡壘派”的覆滅并未讓所有不安消散。其殘存的理念如同幽靈,在一些文明的陰影角落里悄然傳播。恐懼的種子一旦種下,便難以根除。仍有少數偏執者認為,“母親”的休憩只是假象,詢的存在是更大的陰謀,他們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著未知的變數。
詢遵循著“錨定”的界限,不再直接干預文明的內部進程,而是以更微妙的方式施加影響。它會在某個文明即將因重復過去的錯誤而陷入困境時,通過夢境、靈感或是看似偶然的發現,將相關的歷史記憶碎片悄然送入關鍵個體的意識中。它成了宇宙層面的“警示者”,無聲地引導著文明繞過那些它曾見證過的深淵。
溫妤的意識在詢的幫助下穩定下來,但并非恢復如初。她發現自己獲得了一種新的“視角”——當她凝視記憶光點時,能同時看到其真實發生的歷史,以及由詢的“警示”所催生的、避免了悲劇的另一種“可能性”分支。這兩種景象如同重疊的影像,讓她對“因果”與“選擇”有了超然的理解。她開始將這些重疊的景象整理成新的檔案,稱之為“可能性之書”,這或許將成為未來文明更寶貴的財富。
溫懷明陪伴著她,見證著她的變化。他不再是單純的守護者,而是成為了她的“錨”,用他純粹而堅定的人性情感,將她牢牢系于“此刻”與“此地”,避免她因那超凡的視角而徹底迷失在無盡的可能性之中。
然而,真正的波瀾,起于微末。
在一個名為“翠星”的、剛剛踏入星際時代不久的文明中,一位名叫艾拉的年輕生態學家,在一次野外考察中,意外地發現了一塊奇特的晶體。那晶體內部,封存著一縷極其微弱、卻與當前翠星科技格格不入的能量信號——那是“堡壘派”某艘偵察艦多年前墜毀于此留下的殘跡,其中蘊含著未被完全銷毀的、關于“歸零密鑰”理論的碎片信息。
艾拉無法理解這信號的真正含義,但其復雜的數學結構和蘊含的奇異能量吸引了她的好奇心。她開始私下研究,試圖破譯。
與此同時,詢通過記憶網絡,感知到了這縷不協調的、源自已被抹去過去的“回響”。它立刻警覺,但這信號過于微弱,且與翠星本身的能量場交織,若強行清除,可能會對脆弱的翠星生態造成不可預知的損害。更重要的是,根據“錨定”的界限,它不能直接干涉翠星文明的內部發現。
它將這個情況告知了溫妤。
溫妤調動“可能性之書”的力量,推演艾拉發現這信號可能引發的未來。她看到了無數分支,其中一些指向翠星科技因此產生危險的躍升,最終自我毀滅;另一些則顯示艾拉在理解其危險后,主動封存了研究……但推演無法確定最終走向。
“這是一個考驗,”溫妤對詢說,目光穿越星海,落在那顆遙遠的翠星上,“不僅是對翠星,也是對你我,對‘母親’設定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