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半本日記,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真相的重量幾乎讓溫妤窒息。父親溫懷明那被迫簽署協議時痛苦掙扎的形象,與她記憶中溫文爾雅的父親不斷重疊、撕裂。而厲廷深早年知曉真相卻選擇沉默的壓抑,也似乎為他對她那些復雜難辨的行為,提供了一絲殘酷的注腳。
她將自己關在公寓里,對著那半本日記枯坐了一整夜。天光微亮時,她做出了決定。逃避和掩蓋只會讓漩渦越卷越深,她必須直面這一切。
她主動聯系了秦語薇,要求見面。地點約在了一家極為僻靜,確保私密的茶室。
秦語薇準時到來,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職業裝,妝容精致,但眉眼間那抹揮之不去的陰郁和銳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盛。她看到溫妤面前擺放著的那個陳舊金屬盒時,瞳孔幾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看來,你找到了點東西。”秦語薇在她對面坐下,語氣平靜,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溫妤沒有繞圈子,直接將那半本日記推了過去。“這是我在厲廷深老宅找到的。里面記錄了星港項目事故后,厲坤是如何脅迫我父親、厲老爺子以及趙宏遠,共同掩蓋真相,將主要責任推給你父親的過程。”
秦語薇拿起日記,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緩緩劃過,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早已洞悉這一切。她看得很快,直到翻完最后一頁,才緩緩抬起頭,眼中是冰封千里的恨意與嘲諷。
“所以呢?”她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暖意,“溫妤,你以為拿出這半本東西,就能說明你父親是無辜的?就能減輕你們溫家的罪孽?”
她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另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金屬盒,打開,里面是日記的另一半。
“我父親,秦文斌,他不僅僅是死于事故!”秦語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攢了二十年的悲憤,“他是被犧牲的!是被厲坤為了掩蓋偷工減料、被你的父親、厲廷深的父親為了保住家族企業,聯手推出去的替罪羔羊!”
她將兩半日記并排放在桌上,指向后半部分她父親留下的記錄:“你看清楚!我父親在事故前就多次提交報告,指出厲坤負責的施工部分存在嚴重安全隱患,用料不達標!他的死,是滅口,是消除異議的聲音!”
秦語薇死死盯著溫妤,眼圈泛紅,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溫妤,你父親和我父親,某種程度上都是受害者,但他和你厲家、趙家一樣,在真相和利益之間,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用我父親的尸骨,去鋪就你們幾大家族的錦繡前程!那筆巨額補償?那不過是沾著人血的遮羞布!”
溫妤的心被狠狠撞擊著,秦語薇的話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來回切割。她看著眼前這個被仇恨浸透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可能的自己——如果她選擇沉溺于怨恨,是否也會變得如此決絕?
“所以……”溫妤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就要用同樣的骯臟手段來復仇?用黑客攻擊,用輿論打壓,甚至可能……包括對厲廷深的襲擊?讓悲劇和仇恨無限地循環下去?”
“骯臟?”秦語薇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比起他們當年做的事情,我這些算什么?我只是要拿回公道!讓所有參與掩蓋真相、享受了血腥紅利的人,都付出代價!”
驚天逆轉:真正的罪魁禍首
就在兩人對峙,氣氛緊繃到極致時,溫妤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秦語薇帶來的那后半本日記的最后一頁。那里,有幾行明顯是后來添加上去的、更加潦草急促的字跡,似乎是某人在極度震驚或憤怒下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