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廷深離開后,溫妤靠在門板上,心臟仍在劇烈地跳動。父親傳來的信息像一塊巨石投入心湖,激起的不僅是驚濤駭浪,更有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冷靜。
她不能慌,更不能亂。厲廷深是個極其謹慎且掌控欲極強的對手,任何細微的異常都可能引起他的警覺。
她走到畫架前,假裝繼續修改設計稿,大腦卻在飛速運轉。父親提到資金流向不明,趙宏遠與厲廷深或有勾結。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厲廷深投資溫氏的目的就絕非表面那么簡單。他或許是想通過復雜的資本運作,將溫氏的優質資產轉移或掏空,甚至可能與趙宏遠聯手,演一出戲給外界看,最終瓜分溫氏。
而即將到來的發布會,就是他向外界展示“成果”,穩定局面,perhaps也是進一步實施計劃的絕佳舞臺。
她必須利用這個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溫妤表現得異常“配合”。她主動與厲廷深派來的助理溝通發布會細節,對場地、流程、邀請名單都提出了看似合理的要求,甚至“順從”地試穿了厲廷深讓人送來的、價值不菲的高定禮服。
她所有的行為都指向一個目的——讓厲廷深相信,她已經認命,并且愿意作為他展示品的“厲太太”,配合他完成這場秀。
暗地里,她利用那部老式手機,與父親保持著極其謹慎的單向聯系。她不敢頻繁使用,每次信息都簡意賅,內容加密。她需要父親在外面幫她查證兩件事:一是厲氏注入資金的具體流向;二是盡可能搜集厲廷深與趙宏遠之間可能存在聯系的任何蛛絲馬跡。
父親傳來的信息斷斷續續,且越來越謹慎,顯然外面的形勢也愈發緊張。他確認資金確實沒有完全用于溫氏主業,部分流向了幾個境外的空殼公司,追查困難。至于厲廷深和趙宏遠,明面上依舊是死對頭,但父親隱約查到,在厲氏投資溫氏前,趙宏遠旗下的某個關聯公司,曾與厲氏海外的一個分支機構有過一筆隱秘的、數額不大的資金往來,性質不明。
這筆資金往來,像是一根微弱的線頭,似乎印證了父親最初的猜測。
發布會前夜,溫妤再次收到父親的信息,只有四個字:「萬事小心,見機行事。」
她刪掉信息,將手機藏好,走到落地鏡前。鏡中的女人,穿著華麗的禮服,妝容精致,卻眼神沉寂,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她知道,明天的發布會,將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手中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唯一的武器,就是厲廷深對她“順從”的信任,以及她準備在發布會上,兵行險著的一步棋。
她要當著所有媒體的面,公開質疑厲氏資金的流向!她要打厲廷深一個措手不及,將公眾的視線引到這筆存在疑點的投資上!哪怕這會激怒他,哪怕后果不堪設想,她也要撕開這道口子,為父親,為溫氏,爭得一絲喘息和調查的機會。
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或許能暫時阻止厲廷深的計劃;賭輸了,她將萬劫不復。
第二天,發布會現場冠蓋云集,鎂光燈閃爍不停。溫妤挽著厲廷深的手臂,出現在眾人面前。她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舉止優雅,完美扮演著“厲太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