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最是刺骨。蘇晚跟著老刀,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荒蕪的丘陵之間。電子地圖上那個閃爍的光點,像一顆跳動的心臟,指引著他們走向未知的深淵。
老刀的神情異常凝重,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謹慎,不斷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和天空,預防著任何可能的追蹤或埋伏。他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小巧的信號干擾器打開,低聲道:“盡量屏蔽一下我們的蹤跡,但估計效果有限,k的人裝備很先進。”
蘇晚默默點頭,她的神經依舊高度緊繃,方才避難所內的驚魂一幕和犧牲的隊員不斷在她腦海中回放。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夜梟被掩藏的方向,那個男人昏迷前潛意識里的抗拒,像一根細刺扎在她心里。
“刀哥……”她輕聲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夜梟他……最后好像想阻止我們去那里。那個‘安全屋’,會不會……”
“我知道。”老刀打斷她,聲音低沉,“但那可能是我們目前唯一的、能找到突破口的地方。k想要從霍先生那里得到東西,亂碼人派夜梟不惜代價也要帶你去那里,說明那地方一定藏著重要的線索或者……東西本身。再危險,我們也得闖一闖。”
他頓了頓,側頭看了蘇晚一眼,眼神復雜:“怕了?”
蘇晚用力搖了搖頭,嘴唇抿緊:“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因為我的無能而犧牲。”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枚冰冷的鷹徽,仿佛能從中汲取一絲霍霆深曾擁有過的力量。
老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難得地放緩了語氣:“你不是無能。能從k和夜梟這兩撥人手里活到現在,你已經比大多數人強了。活下去,找到真相,就是對他們犧牲最好的交代。”
他的話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的沉重,讓蘇晚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根據地圖指示,他們在一片看起來毫無異樣的、布滿巨大風蝕巖的山坡下停了下來。光點就在這里停止閃爍,恒定地亮著。
“就是這附近了。”老刀收起地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每一塊巖石的縫隙和陰影,“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入口或者機關。”
兩人分頭仔細搜尋。蘇晚學著老刀的樣子,用手敲擊巖石,試圖聽出空洞的回音,查看地面是否有近期被移動或踩踏的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視野逐漸清晰,但依舊一無所獲。焦躁的情緒開始蔓延。
“難道地圖是錯的?或者入口被徹底封死了?”蘇晚有些氣餒地靠在一塊冰冷的巖石上。
就在這時,她的后背似乎壓到了巖石上一個不起眼的、略微凸起的部分。緊接著,腳下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和一聲幾不可聞的“咔噠”聲。
“怎么了?”老刀立刻警覺地望過來。
蘇晚連忙讓開,指著那塊巖石:“我剛才好像……按到了什么?”
老刀快步上前,仔細檢查她剛才靠著的那個位置。那里有一塊顏色略深、與周圍巖石幾乎融為一體的圓形凸起,如果不是極其仔細地觀察和觸碰,根本發現不了異常。
老刀嘗試著用力按下去,沒有反應。他又嘗試向左旋轉,向右旋轉。
當他嘗試向外拔出時,那塊圓形石鈕竟然被他緩緩拔出了一小截!伴隨著一陣沉悶的機括轉動聲,他們旁邊一塊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巖石,竟然緩緩地向內陷入,然后平滑地橫向移開,露出一個向下延伸的、閃爍著幽藍色誘導燈光的金屬階梯!
一個隱藏得如此巧妙的現代化入口!
蘇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避難所。
老刀眼神一凜,示意蘇晚后退,自己則握緊槍,小心翼翼地探頭向下望去。階梯并不長,下去后是一條short的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看起來需要特定驗證方式的金屬門。門旁的墻壁上,有一個明顯的卡槽。
老刀拿出從夜梟身上搜到的那個金屬密鑰片,對比了一下卡槽的形狀,完全吻合。
“看來就是這里了。”老刀深吸一口氣,將密鑰片插入卡槽。
綠燈亮起,伴隨著一陣氣密閥放氣的輕響,厚重的金屬門緩緩向兩側滑開。門后的一切,讓蘇晚和老刀都愣住了。
門后并非他們想象中的某個藏身點或武器庫,而是一個……極其先進的小型實驗室或者說信息中心?
房間不大,但布滿了各種閃爍的儀器屏幕和服務器機柜,空氣中有一種獨特的、低溫運行設備特有的嗡鳴聲和淡淡的臭氧味。正中央是一個主控臺,屏幕上正滾動著大量復雜的數據流和代碼。四周的墻壁則是巨大的液晶屏,此刻正處于待機狀態,一片漆黑。
這里的一切都顯得科技感十足,與外面荒涼原始的環境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這是……什么地方?”蘇晚喃喃自語,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老刀迅速檢查了房間,確認沒有明顯的危險和其他人存在。他的目光落在主控臺上,眉頭緊鎖:“這些設備……非常專業,而且耗能巨大。這里肯定有獨立的、隱藏得很好的能源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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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主控臺中央一個特殊的接口上。那接口的形狀……他猛地想起霍霆深曾經有一次極度疲憊時,酒后模糊提起過一句關于父親研究所的模糊描述和一種特殊的物理接口……
一個荒謬卻驚人的猜想瞬間擊中了他!
難道這里……是老家主生前秘密設立的、連霍霆深都可能不知道具體位置的某個研究站點?!而k和亂碼人爭搶的東西,就與這里的研究有關?!
就在這時,房間內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合成的電子音,嚇了蘇晚一跳:
“身份驗證通過:臨時權限密鑰(夜梟)。檢測到未知生命體征兩人。啟動基礎安全掃描。”
一道淡藍色的光束從天花板落下,快速掃過老刀和蘇晚。
“掃描完成。未登記人員。安全等級:臨時受限。部分功能鎖定。歡迎來到‘方舟’前哨站。請問需要什么協助?”
方舟前哨站?老家主當年的秘密研究代號之一!
老刀強壓下心中的驚駭,嘗試與系統對話:“調出最近的所有訪問記錄和操作日志。”
“權限不足。”系統冷冰冰地回應。
“查詢研究項目清單。”
“權限不足。”
“基地的用途是什么?”
“權限不足。”
幾乎所有關鍵信-->>息都需要更高權限。老刀暗罵一聲,夜梟的密鑰權限太低了,恐怕只夠開門和啟動基礎系統。
蘇晚的目光則被主控臺旁邊一個不起眼的、需要手動打開的物理抽屜吸引了。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試著拉了一下,抽屜竟然沒有上鎖,應手而開。
抽屜里沒有文件,沒有設備,只有一本厚厚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皮革封面的筆記本,以及一張被小心保存的、有些褪色的舊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霍霆深父親,他穿著白大褂,笑容溫和而充滿智慧,手臂親昵地搭在一個少年的肩上。那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眉眼間已經有了日后的冷峻輪廓,正是年輕的霍霆深。而他們的背景,似乎是某個實驗室的角落,墻上有一個模糊的標記,看起來……很像這個“方舟”的標志!
蘇晚拿起那張照片,手指微微顫抖。她翻到照片背面,上面有一行蒼勁有力、屬于霍父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