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據點為爭奪最后一點存油和食物儲備,爆發了慘烈的內戰。
冰墻被推倒,簡陋的房屋被點燃,昔日互相扶持的鄰居變成了生死仇敵。
暖塔一座接一座地熄滅。
黑暗與寒冷,如同無情的巨獸,一口口吞噬掉那些曾經閃爍著文明火光的據點。
哭喊、慘叫、兵刃碰撞聲在暴風雪的掩護下此起彼伏,又漸漸微弱下去。
九座城市?
不,那不過是冰原上短暫出現又迅速被抹平的九個傷疤。
它們連一個像樣的王國都未能形成,便已湮滅在自相殘殺的寒夜里。
野心、智慧、科技所有試圖提升文明層級的努力,在這片絕對寒冷的鐵幕之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冰面上的裂痕,轉瞬即逝。
小花貓蜷縮在一處背風的冰巖縫隙深處。
厚厚的冰層覆蓋在它身上,幾乎與周圍的凍巖融為一體,只有微微起伏的腹部證明它還活著。
它透過冰層模糊的視界,看著艾瑞克的野心帝國在火光與血光中崩塌、凍結。
沒有悲傷,只有一種穿透宇宙紀元的、冰冷的明悟。
環境,是文明無法逾越的囚籠。
當世界的規則被設定為永恒的冰封,當水稻無法抽穗,當駿馬無法馳騁,當道路無法延伸,再偉大的天才,再熾熱的野心,也只能在蠻荒的泥沼中徒勞掙扎,最終被凍僵,被掩埋。
國民?
他們從未走出蠻荒的陰影,只是在這冰雪的牢籠里,重復著生與死的古老循環。
四個千年的掙扎,不過是冰層下幾道淺淺的刻痕,風一吹,雪一蓋,便了無痕跡。
唯有那刺骨的寒冷,永恒不變。
小花的尾巴輕輕掃過身下冰冷的巖石,琥珀色的貓瞳緩緩閉合。
冰晶在它的胡須和睫毛上無聲凝結。
等待,再一次成為這冰封紀元里,唯一的主題。
等待下一個輪回的風雪,或者等待那最終也無法逃避的,徹底凍結的空寂。
張衛國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宇宙的根源法則,除非是白知微那樣,擁有遠超時代的眼光和天賦,
似乎這個宇宙的科技發展必須要文明達到一定的實力后,才能研發突破!
風雪,永無止息的風雪。
張衛國蜷縮在冰巖縫隙深處,厚重的冰層幾乎將它裹成一塊琥珀。
雪花在它蓬松的黃白棕毛發上凝結,又被呼出的微弱白氣融化,周而復始。
透過冰層模糊的視界,它望著外面那個被絕對寒冷統治的世界。
精靈縮在冰穴深處刮磨箭簇,矮人在熔巖池邊用燧石錘絕望地敲打堅冰,獸人在尸骸壘砌的扭曲堡壘里麻木喘息,人類在避風的褶皺中用體溫融化著凍硬的肉干,
四千年了,文明像凍土下的種子,掙扎著,卻始終無法真正破土。
然而,琥珀色的貓瞳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明悟。
停滯。
對掙扎于此的生靈而,竟成了某種恩賜。
上一個宇宙歷,白知微掀起的鐵血風暴席卷大陸,戰鼓擂破山河,鐵蹄踏碎城邦,人命賤如草芥,人均壽命不過二十寒暑。
而這里,冰封隔絕了野心,嚴寒凍結了大規模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