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面的粗糙洞穴不同,這里面的空間要大得多,墻壁和地面似乎經過了水泥處理,但此刻也已是處處龜裂,布滿了霉斑。
正中央,一張冰冷的不銹鋼手術臺靜靜地立著,上面還殘留著暗褐色的污跡和幾條已經腐爛的皮質束縛帶。
旁邊一個傾倒的器械推車上,散落著各種奇形怪狀、銹跡斑斑的手術刀、骨鋸和注射器。
沿著墻壁,是一排排頂到天花板的金屬架。架子上,擺滿了成百上千個玻璃罐和標本瓶。
瓶里的液體大多已經揮發干涸,只剩下渾濁的沉淀物,但依然可以隱約辨認出里面浸泡著的是人類的器官、組織,甚至是被肢解的嬰孩……
“滴!滴!滴!警報!檢測到高濃度生物危害源!”
一名戰士手里的探測儀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光束立刻掃了過去,只見在一個角落的專用儲存柜里,
一排貼著骷髏標簽的試管架已經傾倒,幾支玻璃試管已經破碎,里面的東西早已干涸,但在特殊光源的照射下,周圍的地面上呈現出令人不安的熒光反應。
而在實驗室的另一頭,一具不完整的骸骨倒在鐵籠旁邊,森白的指骨,似乎還在徒勞地抓著地面。
八十多年過去了,這里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將那段最黑暗、最滅絕人性的歷史,原封不動地凝固在了這不見天日的地下。
所有罪惡的病毒、所有慘無人道的實驗,這里,就是源頭。
實驗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探測儀單調的警報聲和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強光手電的光束在那些浸泡著人體器官的玻璃罐上劃過,每一個畫面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幾個年輕人實在忍不住,轉身跑到角落,扶著冰冷的墻壁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那股從深處吹來的陰風,在這里變得更加清晰。
它穿過那些銹跡斑斑的鐵架,拂過冰冷的手術臺,仿佛是無數亡魂在此地最后的哀嚎與哭訴,讓這人間魔窟更添幾分陰森。
“風……是從這里來的。”一名戰士指著實驗室最里側的一面墻壁。
眾人走上前,才發現那面墻壁下方有一個半米多高的通風口,鐵柵欄早已銹斷。
陰冷的氣流,正是從這里涌出。
而在通風口旁邊,還有一扇與墻壁顏色幾乎一致的、偽裝起來的鐵門。
“看來,這里就是他們最后的出口了。”李衛國沉聲說道。
沒有過多的語,在確認沒有爆炸物和機關后,戰士們用破門器撬開了這最后一扇門。
“吱嘎——”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大門被推開。
一股混合著泥土芬芳和草藥清香的、無比清新的空氣瞬間涌了進來,與洞內令人作嘔的腐朽氣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刺眼的陽光從門口射入,讓習慣了黑暗的眾人一時間都睜不開眼。
當他們邁出那道門,視線終于適應了外界的光亮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門外,根本不是什么荒山野嶺。
這里,竟然就是李家村后山的那片藥田!
此刻,各種藥材長勢喜人,在陽光下舒展著翠綠的葉片,生機勃勃。
誰能想到,在這片哺育著救人之藥的肥沃土地正下方,就埋藏著那樣一個吞噬了無數生命的罪惡魔窟?
一行人默默地走出洞口,脫下厚重的防護服,站在陽光下,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清新的空氣涌入肺中,也沖不散那縈繞在心頭的血腥和絕望。巨大的反差讓每個人的心情都低落到了極點。
他們看著眼前這片欣欣向榮的藥田,再回想剛才那堆積如山的白骨和人間地獄般的實驗室,一種無法說的悲憤與壓抑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臟。
許久,張敬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