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泉深吸了好幾口氣,用手背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總算是從那股巨大的悲憤中慢慢平靜了一些。
辦公室里的氣氛,依舊沉重得像灌了鉛。
林辰見他情緒稍穩,這才重新開口問道:
“老大,那下一步打算怎么辦?如今白水鎮受災這么嚴重,縣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那地方,我會盡快安排可靠的人過去接手。”
陳清泉的聲音沙啞但無比堅定,他重新坐下,眼神像淬了冰,“不過這一次,我絕對要把姓關的那個雜碎往死里整!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林辰一聽這話,下意識地就開玩笑似的接了一句:“上次弄趙建明的時候,您好像也是這么說的……”
話一出口,林辰自己就愣住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空氣瞬間凝固。
他趕緊捂住了嘴,急忙解釋:“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可沒想到,就這句無心之,像是火星掉進了油桶,徹底點燃了陳清泉心中最后那點壓抑的怒火。
“他媽的!”陳清泉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雙眼赤紅地指著林辰的鼻子怒吼,
“上次趙建明,那是他身后有人死死地壓著!老子那時候是喘不過氣來,沒辦法,才不得不低頭!”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充滿了不甘與屈辱。
“這一次!”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門外,
“這一次要是再放過了姓關的這個畜生,我他媽自己買塊凍豆腐撞死算了!沒臉再活在這個世上!”
說完這話,陳清泉再也懶得多看林辰一眼,猛地拉開辦公室的門,氣呼呼地大步走了出去,“砰”的一聲把門甩上。
林辰一個人愣在辦公室里,看著地上摔得粉碎的杯子和那扇仍在震動的門,過了半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無心的一句話,竟然陰差陽錯地,成了一劑最猛的激將法。
林辰知道,陳清泉這次是真的要拼命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日子,整個石川縣官場的氣氛,緊張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
姓關的那個案子,根本沒在縣里過手,省里直接派下了一支“欽差隊伍”,陣仗大得嚇人。
什么省紀委、省檢察院、省公安廳,一堆平時只能在電視上見著的大佬,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石川縣,直接成立了個“聯合調查組”。
姓關的那孫子,被從外地押回來后,連縣看守所的門都沒摸著,就被調查組的人從車上直接提溜走了,秘密關押,誰也甭想見著。
好家伙,這陣仗可比上次孫老頭兒派下來收拾林辰那個陣仗還要大。
陳清泉這次也豁出去了,把縣委大院直接當成了調查組的后勤基地。
他幾乎是全天候坐鎮,調查組要人給人,要車給車,誰敢在這節骨眼上說半個“不”字,他能當場掀了桌子。
調查組的手段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他們先從最直接的錢查起。銀行流水一拉,好家伙,那一長串的零,看得人眼暈。
順著這條錢的線索往下摸,白水鎮那幾個跟姓關的穿一條褲子的副手,還有縣里那幾家跟他勾結的建筑公司老板,就像一串熟透了的葡萄,被一個個擼了下來。
這幫人,平時在外面人五人六的,真進了那地方,沒一個能扛住的。
一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了能少蹲幾年,一個個搶著當“污點證人”,爭先恐后地把姓關的那些爛事全給抖落了出來,簡直是狗咬狗,一嘴毛。
但真正把姓關的釘死在棺材板上的,還是那些被他欺負過的女人。
調查組里有幾個經驗豐富的女同志,她們沒搞什么正式傳訊,而是以災后心理輔導的名義,私下一對一地找那些孩子的母親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