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過后的第一個周一,玉江中學廣播站舉行了換屆儀式。劉曉藝站在熟悉的麥克風前,最后一次以副站長的身份調試設備。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她親手貼上去的隔音海綿依舊牢牢粘在墻上,只是邊角有些泛黃了。
“曉藝師姐,新節目單整理好了。”新任站長——學妹張麗雙手遞上一份文件夾。這個曾經說話咋咋呼呼的女孩,如今已經能通過廣播流暢地主持全校晨會,擔起管理廣播站的重任。
劉曉藝接過文件夾,指尖撫過燙金的"玉江中學廣播站"幾個字。
五年半前,她剛入站時,這里只有一臺老式收錄機和幾盤褪色的磁帶,放送臺都比較陳舊的。
現在,隨著各大賽事,他們廣播站幾乎全市甚至全省都知名了,各大演講賽事的常勝將軍。
墻上貼著規范的播音流程表,柜子里整齊碼放著各期節目存檔,甚至連窗戶上都掛著她設計的臺標——一只展翅的鴿子銜著麥穗。
“這臺調音臺的第三個旋鈕有點接觸不良,”她輕聲囑咐,“輕輕拍兩下就好,千萬別使勁擰。”
黃鈺瀟正在角落指導新社員使用錄音設備。這個曾經連自我介紹都會臉紅的男生,如今已是成為全廣播站的領導人。
他回頭沖劉曉藝笑了笑:“老搭檔,記得我們第一次播音嗎?你把‘各位老師同學說成了‘各位老同學師。”
“你還把《運動員進行曲》放成了《葬禮進行曲》呢!”劉曉藝笑著反擊。
歡笑聲中,廣播站的悠揚的開場曲在小禮堂盤旋——這是換屆儀式的傳統。
劉曉藝和黃鈺瀟并肩站在臺前,將象征站長職位的金色麥克風胸針分別別在張麗和副站長文淵胸前。
“從今天起,這里就是你們的舞臺了。”劉曉藝的聲音有些哽咽,“記住,廣播站不只是念稿的地方,更是傳遞溫暖的港灣。”
儀式結束后,她獨自在廣播站坐了很久。手指撫過控制臺上每一道劃痕——那道深的是馮超第一次調試設備時不小心劃的;那幾個小凹痕是去年校慶通宵做節目時,大家困得打翻可樂瓶留下的...
最終,劉曉藝只帶走了兩樣東西:別在記事本上的廣播站舊臺徽,和一盤錄有所有社員留的磁帶新一版的《春藤往事》。
輕輕關上門時,她聽見里面已經傳來新站長清亮的試音聲:“這里是玉江中學廣播站,現在開始今天的校園播報...”
走出教學樓,寒風裹挾著細雪撲面而來。
劉曉藝裹緊圍巾,轉向了藝術樓的方向——那里有她新的"戰場"。
舞蹈室里,舞蹈社指導侯老師正在給幾個本校藝考生拉筋。見劉曉藝進來,她拍了拍手:“唉,是曉藝!來得正好,剛熱身完。”
之前她專門來和侯老師申請,藝考前期來舞蹈室練習。鏡墻前,劉曉藝換上練功服,將頭發挽成利落的丸子頭。
鏡中的少女與一年前判若兩人——挺拔的脖頸線條,舒展的肩膀,連眼神都多了幾分沉靜的力量。
“藝考不光考聲音,也考體態氣質。”侯老師用竹竿輕點她的后背,聽聞曉藝也要參加廣播專業的藝考,也樂于在旁指導兩句“挺胸,收腹,想象頭頂有根線提著...”
汗水很快浸透了練功服。劉曉藝咬牙保持著“一位站姿”,小腿肌肉微微發抖。
這讓她想起五歲時第一次跟著林老師學舞蹈的情景——那時的她總是縮著肩膀,像只受驚的鵪鶉。
“很好,現在走臺步,我們社員來當觀眾。”侯老師按下錄音機,《春江花月夜》的旋律流淌而出,“想象你是央視主持人,正在走向春晚舞臺...這個臺風很重要。”
劉曉藝深吸一口氣,抬腳,落步,轉身。每一個動作都凝聚著這段時間來苦練的成果。
鏡中的少女步履從容,裙擺劃出優美的弧線,完全看不出三個月前她連基本的貓步都走不順。
“表情!注意表情!”舞蹈社侯老師突然喊道,“播新聞不是念悼詞!我們舞蹈的藝考也很重視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