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籠部外。
站著一個面容剛正的中年人。
此刻他眉頭緊鎖打量著眼前的小部落,神色中多有不忍。
在其身旁,有一對青年男女亦是眉頭緊蹙,只不過他們是掩著鼻子,神色中多有厭惡。
往日還算熱鬧的犬籠部,此刻已卻臭氣熏天,不僅房屋倒塌成斷壁殘垣,而且四處可見生有蛆蠅的腐尸…
那些腐尸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被開腸破肚掏空了內臟,身上也有明顯的血肉缺失,好似生前被野獸撕咬過…
而在部落正中位置的堂仙廟里,犬籠部供奉的堂仙像也碎成了一灘泥胚。
一些山間野獸被臭氣引來,出沒在斷壁殘垣之中,食腐的寒鴉禿鷲之流亦是在部落上空盤旋,伺機撲下飽餐。
“此間已被妖邪所禍!”
角宿嘆了口氣,感慨道:“這山間小部不過區區數百人,何以遭受此難。”
一旁的青年男子亢宿沒多感慨,只冷著臉道一句:“這作亂的妖邪,當真該殺!”
“大哥不必自責。”
三人中的年輕女子氐宿則不忍多看犬籠部中的慘狀,背過身去道了句:“妖邪為禍也非我等所愿,若是此間無人殘存,便將他們埋了吧。”
他們三人乃是觀星部二十八宿中的角宿、亢宿、氐宿。
數月前,奉觀星部奎公之命,二十八宿分為多組,遠赴青莽山以尋引發天象的至寶或天人。
可青莽山實在太過龐大,即便他們二十八宿分為了多組搜尋,也難有所獲。
此前他們三人就尋了數月,一無所獲,可近來卻偶然發現天象異常,便緊忙集結尋了過來。
途中。
角宿本想尋個小部落,問問附近有沒有什么大事發生,以期將搜尋范圍再縮小一些的,結果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角宿在犬籠部中搜尋一圈,未見活口后施法弄出一個大坑,隨即將那些腐尸聚于坑中掩埋。
“近來這一帶天象異動。”
亢宿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話,部中族人應當也都察覺到了,多半都在趕來的路上了,咱們是與他們集結互通有無,還是分開?”
“咱們想集結互通有無,也得看人家愿不愿咯。”
氐宿瞥了他一眼,說道:“至寶出世也好,天人降生也罷,總歸只有一個,而我們卻有九組人,只有一組能占此功,人家未必就愿與我們同行。”
“……”
角宿眉頭微蹙的訓斥道:“出門在外,莫要說這些不利團結的話。”
“……”
氐宿撇撇嘴嘟囔一句:“本來就是嘛。”
“大哥,小妹所也不無道理。”
亢宿笑著打起了圓場,說道:“旁的不說,就牛宿、危宿、室宿那三人,你叫我與小妹如何與他們共處?”
“你…你們……欸……”
角宿想要出斥責兩人,但一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頓時化作一聲嘆息。
即便是血親兄弟姐妹之間,都可能因觀點或利益不合,更別提由二三十個氏族組成,人口數十萬眾的觀星部了。
那些氏族雖同屬觀星部這個大集體,但或多或少都存在理念上的分歧,故而氏族與氏族之間的關系同樣也分遠近,同樣也有爭執。
觀星部的諸多氏族大致可分為東西南北四個派系,他們角、亢、氐三氏族便屬于東七氏派系,且世代交好。
而他們口中的牛宿、危宿、室宿則屬于北七氏派系,與亢氐兩個氏族不合。
角宿顯然也知道這種氏族之間的矛盾積年已久,非是他們這一代人三兩語能化解的,心中多有無奈。
他是這一代二十八宿中修為最高者之一,也是東七氏中公認的最有望擔任下一任‘公’位的候選人之一。
他能看得出部落中存在的問題,卻又無法解決,那種無奈實難為外人所道。
“大哥。”
亢宿顯然也看出了這位族兄的擔憂,笑著打趣道:“現在多思無益,等日后你成為角公時,再想這些不遲。”
“……”
胡山部。
鋪子里的打鐵聲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