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板平日里寡少語,也就是跟洪陽和李秋辰這兩個常來吃面的孩子,才能閑聊幾句。
李家大丫頭,就是李秋辰那位自滅滿門的大表姐。
只因她那手段太過于狠辣,現在已經成了村里的禁忌,沒人敢公開討論。
李秋辰默默吃面,不想深聊這個話題。
他那時候太小,都不記得表姐長什么模樣。
“我覺得靈根不該是這個樣子!”
洪陽狼吞虎咽把一碗面吃光,悶聲悶氣說道。
村里人總喜歡拿他和櫻草開玩笑,說等倆人長大了,把櫻草許給他做老婆,他也有幾分當真。
如今看到櫻草變成這個樣子,他心中驚怒交加。
關老板笑道:“那你覺得靈根應該長啥樣?”
“我不知道,但這肯定不對吧?”
洪陽冷哼道:“老舅你是出過村的人,還跟我說見過神仙,外面的神仙也長這樣嗎?”
“我沒說過。”
“你那次喝酒喝高了之后說的。”
“那是我吹牛逼呢,酒話你也信?”
關老板矢口否認。
洪陽轉過頭來,盯著李秋辰問道:“你覺著呢?”
我也沒出過村,我哪知道。
李秋辰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你說得對。”
“那咱們跑吧!”
洪陽壓低聲音道:“我可不想肚子里面長出那種東西,咱倆把櫻草挖出來,帶著她一起跑吧!”
大師兄說得對。
但你覺得就咱倆小屁孩,帶上一個半死不活的小丫頭,能跑到哪兒去?
李秋辰以前不是沒動過這個心思。
但松林村位置太過于偏僻,周圍都是深山老林,山連著山,不知道藏著多少豺狼虎豹。一年里有六個月大雪封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
你往哪兒跑?
洪陽的腦子不太好使,但不是完全不能使。
他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轉頭對關老板說道:“老舅,你當年是怎么從村里出去的?”
關老板憨笑道:“那年下大雪,在山里迷了路,稀里糊涂摸出去的。”
洪陽唉聲嘆氣。
李秋辰心說這人嘴里就沒一句實話。
你稀里糊涂摸出去,又是怎么找回來的呢?
當然,這種禁忌的話題,也沒必要跟兩個小屁孩細講就是了。
洪陽雖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是并不氣餒,尋思了半天之后一拍桌子說道:“我去找山客!”
村子雖然偏僻,但也不是真的與世隔絕,每年開春之后,都會有山客進山,也有商隊路過,村里這些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店鋪主要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人不多,但每年都有。
找山客確實是個辦法,但山客卻不一定愿意幫忙。這年月敢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挖山貨的,哪一個不是刀口舔血的彪悍之人。
這條路子李秋辰也想過,但在去年見過那群看起來跟綹子沒啥區別的山客之后,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吃完面回到家里,李秋辰坐到炕上,打開墻邊暗格,拿出一本泛黃的線裝古書。
村中人人修煉,但法門各有不同。
有人玩蟲子,有人練體魄,不過絕大多數村民大字不識一個,都是跟著太叔公拜藥師,求恩賜。
這法門也談不上多高深,但效果多少還是有的。只要虔心膜拜,日夜念誦藥師神名,就可以消災解難,延年益壽。
時至今日,村中百歲以上的老人足有十八位,各個面色紅潤,氣息綿長,甚至還能下地干活。這對于普通人來說就已經是求之不得的福報了。
李家也拜藥師,修煉的卻是瞳術。
據說李家先祖曾經修煉出一雙陰陽法眼,可以仰觀九天瓊樓玉宇,俯視九幽黃泉地府,洞察陰陽變化,分辨世間萬物,妙用無窮。
過去曾經是村中第一大族,就連太叔公都要對李氏族人保持恭敬態度。
只可惜數百年的傳承,被大表姐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當年李家藏書三百卷,如今只剩下李秋辰手中這本從廢墟中刨出來的《慧眼文集》,幾乎算不上是修煉法,充其量也就是個輔導教材。
書中講的都是如何配置藥品保養眼睛的知識,具體的修煉法訣是一個字都沒有。
李家原本還有一片藥圃,專門培育靈草用來煉藥,不過那些上了年份的藥材也都被大表姐刮地三尺,挖得千瘡百孔。
這些年里李秋辰靠著《慧眼文集》中對于藥材的介紹,盡自己所能采回一些靈植,才把那塊藥圃重新種滿,恢復了幾分往日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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