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向下一看,便見簡奈爾強撐起上身,用盡僅剩的氣力,伸手緊揪住他的右褲管。
“把我的琴……還給我……它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每說一個字眼,她手上力道便加重一分,骨節微微泛白。
盡管頭痛得厲害,盡管意識已模糊,但她依舊緊緊地、十分用力地揪住馬特奧的褲管,想要攔下對方,想要奪回媽媽的遺物,想要守護她最為珍視的寶物。
遺憾的是……馬特奧將右腿一收、一甩,就把簡奈爾的手給甩開,使她最后的努力破滅。
下一刻,馬特奧泄憤般飛起左腿,皮鞋的鞋尖正中簡奈爾的肚腹。
簡奈爾虛弱地痛呼一聲,下意識地弓起身體以讓自己好受一些,嬌弱的身體因劇痛而不住地顫抖著。
“別抓我的褲子!這可是法國的大師為我量身定做的衣服!嘖,都被你抓皺了!”
馬特奧蹙著眉,一臉不悅地看著被抓住一條條皺痕的右褲管。
“既然穿著修女的衣服,那你平日里根本就沒有用到這件小提琴的機會吧?
“反正你拿著也沒用,讓我這樣的大音樂家來使用這種好琴,才會有大用處。
“行吧,我姑且也算是半個新教徒,看在你是修女的份上,我就花點錢,就當作是買琴的費用,不讓你吃虧。”
說罷,他伸手探懷,摸出一枚一美分的硬幣。
“修女,很抱歉,我身上只剩一美分了。”
他一邊說,一邊翹起拇指,將這枚一美分的硬幣彈至簡奈爾的手邊。
“收好,不必找了。”
以譏諷的口吻這般說完后,馬特奧不再理會快要昏厥的簡奈爾,哼著小調,在保鏢們的護送下趾高氣昂地走出房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
……
“雨果,在前面的路口停下就好。”
“前面嗎?不用我送你到家門口嗎?”
“前面就好。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車,再走個十來分鐘就能到家。”
在前面的路口停車,雨果只需向左拐彎,就能駛上返回圣米迦勒教堂的馬路。
若是開進楓樹街,把李昱送到楓樹街26號的大門前,那雨果和奧莉西婭還得駕車繞個大圈才能回去,非常麻煩。
反正這兒距離楓樹街已很近,只有十來分鐘的腳程,就不必再勞煩他們了。
聽到李昱這么說,雨果也不再多,點了點頭后,便在前邊的路口放下了李昱。
“李先生,今晚見。”
“牧師,記得吃飽一點!免得今晚沒力氣了!”
李昱莞爾,向雨果和奧莉西婭擺了擺手:
“嗯,今晚見。”
相互道別過后,李昱轉回身,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眼下天已全黑,街邊的路燈放出昏黃的光芒,將李昱的身影拉得老長。
——現在趕回家,還來得及與修女一起吃晚飯。
想到這兒,李昱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忽然,一輛看著非常眼熟的福特汽車倏地從斜刺里駛出,穩穩地停靠在離李昱最近的街邊。
“李先生,真是巧遇啊。”
緩緩搖下的車窗后方,是一名身材高挑,容姿端麗的西裝麗人。
李昱一愣,脫口而出:
“常陸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正準備來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是來給你送衣服的——你的送葬用的西裝,已經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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