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對方高一個頭,故不得不彎下腰,用自己的下巴去貼對方的右肩膀。
“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他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卻以只有他和棕發青年才能聽清的音量,不斷吐出冰冷的字句。
“你還真把自己當作是清白的無辜者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黑袍巡行團整出過多少糾紛嗎?
“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懶得管你們,才讓你們舒舒坦坦地過日子。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想把這事鬧大,這事到此為止,你們都不用去警局,我也少了許多工作,對大家都有好處。
“如果你非要鬧到底,那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后果吧。
“仔細想想你們曾經做過的那些破事,是否經得起細查。
“是要乖乖地配合我,還是要跟我這個警長作對,你自己選吧。”
說完,約翰遜警長直起腰身,離開棕發青年的耳畔。
從頭至尾,他臉上的微笑始終不變,一直作和善狀……令人難以想象剛才那番充滿威脅意味的冰冷話語,是從他口中說出。
棕發青年聽罷,臉色變得煞白,默默地閉緊嘴巴,不敢再作聲。
黑袍巡行團是由憎恨華人的愛爾蘭青年們組建而成的民間結社。
沒有穩定的經濟收入、沒有成熟的組織架構……說得簡單直白一點,就一草臺班子!
哪怕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跟警長作對!
于是乎,棕發青年滿面不甘地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李昱一眼后,扭頭對周圍的同伴們說道:
“……我們走!”
他的同伴們無不露出忿忿不平的神情。
可棕發青年已然發令,他們縱使有萬般委屈,也只能乖乖相從。
就這樣,他們攙扶起布魯克,一行人等捂著各自的仍在作痛的傷口,踉踉蹌蹌地離去。
在臨走之前,他們還不忘朝李昱投去無比怨毒的目光。
李昱毫不畏怯地與他們對視,眼中閃爍著耐人尋味的眸光,不知在思考什么。
棕發青年等人前腳剛走遠,后腳約翰遜警長就笑容滿面地大步靠近李昱。
“你就是李先生吧。雖然我剛才已經報過名字了,但我還是再做一遍自我介紹吧!我是舊金山灣岸分局的杰克·約翰遜!”
李昱揚起視線,深深地看了約翰遜警長一眼。
僅思忖片刻,他的嘴角就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笑意。
——原來如此,他是想結交我啊……
這個年代的美國警察人均種族分子。
華人與白人起沖突——警察肯定是一邊倒地偏袒后者。
換做是其他警察來處理剛才的爭端,多半會只抓走李昱,而放走棕發青年等人。
可約翰遜警長沒有這么做,他把兩邊都放了,看似是在和稀泥,其實是暗中幫助李昱。
倘若雙方都去了警局,那變數可就太多了。
難保不會有其他黑警暗中使絆子,比如偷偷放走棕發青年等人,或是變著法兒地為難李昱。
這個看著就很像是“紅脖子”的白人警長,竟有意地偏袒華人……如此做法,看似很費解,但若以“約翰遜警長想要結交李昱”為前提來進行思考,就不難理解了。
在約翰遜警長的眼中,李昱是一個能夠獨自擊殺拉夫羅夫兄弟的狠角色,而且還有幾分背景,能夠請動局長來撈他出警局……這樣子的狠角色,無疑極具結交的價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既然約翰遜警長率先示好,李昱也樂于與他展開友好的互動。
“我是李昱,如你所見,我是一名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