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始終停在了因身上,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緩緩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腰間的彎刀刀柄,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夫多年未履江湖,倒是不知南荒大無相寺,何時出了你這般了得的人物。”
他語氣平和,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他說話間,李氏眾人已悄然退至他身后,個個挺直腰板,先前被了因壓制的頹勢一掃而空。
幾位年輕子弟更是難掩興奮之色,低聲交談著:
“四祖親至,看這和尚還如何囂張!”
“三十年前四祖便已是歸真境,這和尚不過是無漏...”
李玄瑾雖未回頭,卻仿佛對身后動靜了如指掌,輕輕“嗯”了一聲,那些竊竊私語立刻戛然而止。
“阿彌陀佛。”了因沉聲應道,聲音里透著山雨欲來的凝重:“如此說來,前輩是執意要蹚這渾水了!”
說話間他周身氣機陡然攀升,眉間那點朱砂痣殷紅如血,仿佛下一刻就要沁出肌膚。
黑色僧袍無風自動,獵獵翻飛間竟隱隱傳出金鐵交鳴之聲。
這話一出,不僅四周圍觀的江湖人倒吸涼氣,就連李氏子弟也都面面相覷。
誰也沒想到,在這位三十年前便已名動天下的歸真境強者面前,這年輕僧人竟仍敢如此鋒芒畢露。
李玄瑾眼底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心中暗嘆,不愧是自南荒大無相寺走出來的佛子,這般心性氣度,確實非同凡響。
尋常無漏境修士,縱使師門再顯赫,直面歸真境威壓時,也難免心神搖曳。
便是青冥李氏年輕一輩中,能在這等威勢下保持如此風骨的,恐怕也……
思緒微頓,他忽然想起那個遠在通州的侄兒,若說族中還有誰能與這般氣魄相較,或許唯有青云那孩子了。
想到這里,他瞳孔再度凝聚,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仿佛要將了因從里到外看個透徹。
“我現在就站在這里,你有膽就把剛才的話再講一遍。”
李玄瑾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重壓。
說話間,他拇指輕輕抵在刀柄上,看似隨意地微微一推。
“錚——”
一聲清越刀鳴,如鳳唳九霄。
腰間彎刀僅出三寸,寒光乍泄間,凝練如實質的刀氣以他為中心轟然迸發,如冰河決堤,卻又詭異地收斂成一線,貼著地面無聲掠過。
塵土不揚,草葉不驚,青石板上卻憑空多出一道深達數寸的斬痕,筆直如尺規所畫,邊緣光滑如鏡。
前排幾名江湖人忽覺面頰刺痛,伸手觸去,指尖竟染上一縷殷紅——刀氣無形,卻已在他們渾然未覺間,留下細如發絲的血痕。
眾人相顧失色,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起,直透天靈蓋。
這等修為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刀未全出,已有此等威勢,若是全力出手,又該是何等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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