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著手中的棋子,語氣變得有些悠遠:“雖說我二人理念不合,但老夫不得不承認,我那師弟……確是天縱奇才,非常理所能度之。”
雨聲淅瀝,亭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弈刀叟緩緩道:“這么說吧,若你家那位尊者要殺我,傾力之下,大約需要兩指。”
這話一出,連始終靜立亭外的空生方丈都不由微微動容。
“但若是我那師弟要殺尊者...”弈刀叟的聲音陡然轉冷:“可能,只需一刀。”
兩指?一刀?
了因幾乎懷疑自已聽錯了。
這弈刀叟對自已的實力到底有多自信,才敢斷自已能硬抗金剛境尊者兩指?
又憑什么認定,堂堂金剛境尊者,竟扛不住他師弟的一刀?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片刻后,了因強行穩了穩心神,才又試探著開口:“前輩,貧僧斗膽再問一句……若將您那位師弟,與坐鎮西漠大須彌山,被譽為‘佛光普照,神威無量’的那位神威佛主相比……孰強孰弱?”
弈刀叟正拈起一枚黑子,聞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啪”一聲脆響,將棋子落在棋盤一角,截斷了一片白棋的大龍之勢。
他這才悠悠抬起眼皮,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望向了極西之地,語氣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平靜:“整個五地,上三境的強者,滿打滿算,也不過十指之數。西漠那位佛主,佛法精深,金身不壞,一身修為通天徹地,或許能在此列中排進前五。”
他頓了頓,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但我那師弟……若真要論個高低,絕對能闖進前三。”
了因心中劇震,下意識地點頭。
刀閣被譽為刀道圣地,乃是五地公認。
那位閣主懸刀不出,枯坐東極峰頂數十載,未曾再履江湖,可即便如此,強如大須彌寺,也要被穩壓一頭,便可想見那位閣主的威懾力何等恐怖。
棋局繼續,黑白子交錯落下,雨打亭檐的聲音成了最好的背景。
因借著這難得的氛圍,又小心翼翼地八卦起許多塵封舊事。
他這才知曉,原來中州那被譽為“玄黃天都”的大周皇朝,其上代國師,一位修為深不可測的老怪物,就曾與眼前的弈刀叟激戰過九天九夜。
那一戰的最終結果,卻是眼前這位前輩還有余力一刀劈開南荒之水,而那位顯赫一時的國師,竟在半年后便黯然坐化。
更令了因咋舌的是,弈刀叟還曾一度想上論劍宗,與天下劍修論一論“刀劍孰高”。
結果人還未至山門,便被山中壓息池旁,一位垂釣的怪物,以池中蘊養的萬道劍氣遙遙逼退,連山門都未能踏入。
亭外雨聲漸密,亭內棋局與談話交織,了因只覺得今日所聞,
遠超他過去的認知,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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