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杏黃僧袍,眉宇間帶著幾分憂色,見了因仍在禁閉室中不緊不慢地練著羅漢拳,不禁搖頭苦笑:“你倒是沉得住氣,法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還有心思在這里練拳。”
了因收勢而立,額間滲出細密汗珠,卻不見絲毫慌亂。
他雙手合十行禮,唇角揚起一抹淡然笑意:“首座放心,弟子心中有數。佛法真諦早己融入血脈,講經說法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你呀……”空澄首座無奈搖頭,隨意示意一旁的戒律院弟子給了因解開鐐銬。
“去沐浴更衣吧。”
話才出口,他便瞥見一旁弟子手中捧著的玄色僧袍。
“且慢!”空澄首座突然抬手制止。
他略作沉吟,目光在了因身上流轉片刻,開口道:“去取一件白色袈裟來!”
弟子訝然抬頭:“首座,他可是……”
“去吧。”空澄首座揮了揮手,目光仍駐留于了因身上,若有所思。
待了因沐浴完畢,換上那件潔白如雪的僧袍,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
清水凈面后的他面泛玉光,氣質澄明出塵。
白色僧袍不染纖塵,寬大衣袖隨風輕揚,恍惚間竟似菩薩低眉,寶相慈悲。
空澄首座眼中掠過一絲驚艷,不由撫掌贊嘆:“好一個佛門龍象!”
他心中暗忖:這白衣果然選對了,這般風采,至少能讓眾僧先存三分好感。
眾人穿過長廊時,空澄首座忽然嘆了口氣:“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讓你加入那隊伍。”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那日上元寺弟子傳回信件,寺中本欲將你押回,是我一力攔阻。之后恰逢遺跡出世,原想令你積些善功,也好將功贖過,卻不料……哎……”
了因腳步微頓,側首望向空澄首座。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此間曲折。
“首座無需自責,紅塵萬象,自有緣法。”
不過片刻,前方傳來陣陣梵唄聲,法壇己經近在眼前。
廣場上黑壓壓坐滿了僧人,最前方是各院首座與方丈之位,其后則是內外門弟子之席,至于入門弟子……
“盂蘭盆法會乃佛門盛事,今日到場的不僅有本寺僧眾,更有西方云游掛單的同修,以及慕名而來的江湖豪客、王公商賈。”
了因微微頷首,對此并不意外。
盂蘭盆法會歷來都有高僧登壇講經,化解眾生心中戾氣,因此引來諸多武林人士與富貴中人,也是常理。
“每年法會,寺中都會請上寺——大無相寺的高僧前來主講佛法,這也是歷來的規矩。”
說到這里,空澄首座頓了頓:“講經之時,難免有人當場提問,更可能有人會當眾辯經,不過……”
他輕拍了因肩頭,語氣轉緩:“你倒是不用擔心,因為你的講經時間,被安排在法會結束之后。”
了因微微一怔,隨即泛起苦笑。
本以為戲臺搭好,他可以盡情裝x,果然——還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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