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賞梅宴的當天。
昨日里下了一場小雪,地上也覆了薄薄地一層。
馬車行到宮門口。
鎮國公夫人扶著丫鬟地手下車,將將站穩。
就聽見旁邊一聲冷笑。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鎮國公府的馬車啊。”
鎮國公夫人不搭話,直接過奶團子往懷里緊了緊。
“這下了雪還抱著個小嬰兒出門。可要仔細些,莫要摔一跤給摔沒了。”
這話聽著刺耳,鎮國公夫人有些惱怒地轉過身。
奶團子在她懷里扭了扭,小手扒著衣襟往外看,正好與說話之人對上眼。
那是戶部侍郎家的太太,正斜倚著馬車。
手里把玩著支銀煙桿,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
她是誰,年歲瞧著不大。眼下全是烏青,身體怕是早已被掏空了。
奶團子瞧著她,明明古人最是注重養生,這人怎么有種活人微死的感覺。
這人比戶部侍郎年輕二十來歲,是個續弦。
原本是個外室,所以在滿是正室夫人的貴婦圈里一直不得臉。
熱臉貼了幾次冷屁股,便對這些夫人沒了多少客氣。
她嫁過去時,前任夫人的子女也大了。
面上尚且勉強過得去,算不得親近。
戶部侍郎也日漸年老,眼瞅著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她這幾年,便越來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了。
還染上了吸煙解乏,已是個老煙槍了。
鎮國公夫人嘆了口氣。
這人沒得軟肋,只愛瞧熱鬧。
京中聚會大大小小得架,她都少不得參與兩次。
“侍郎太太倒是清閑。”
鎮國公夫人終于開口,“這雪天里不在家烤火,倒來宮門口拱火了?”
侍郎太太也不甚在意,煙桿往車邊敲了敲。
宮內不能吸煙,她便在門口吸完再進去。
“我這不是關心孩子嗎?聽說國公府里近來忙得腳不沾地,若是孩子真要是摔出個好歹,可不是鬧著玩的。”
鎮國公府最近在京中,一直處于風風語的前列。
誰家飯后閑聊,都得談論兩句鎮國公府。
只不過,不曾有人當著他們府中人的面說罷了。
鎮國公夫人知道跟她再說下去,怕是沒完了。
只側過臉淡淡瞥了她一眼。“侍郎夫人有心了。”
罷便抱著奶團子往宮門內走,懶得再多說一個字。
身后傳來丞相夫人意味深長的輕笑。
“鎮國公夫人可別不當回事啊,這宮里的路滑,萬一摔著孩子,或是,不小心撞見些不該見的,可就麻煩了。”
在宮門口撞見這兩位。
鎮國公夫人已經在心里,已經罵了不知道多少遍晦氣了。
但,盡快入宮,探探皇后與賢妃得態度才是正事。
面上不顯,客氣地笑笑。
“丞相夫人也是,宮里可不是丞相府呢。夫人也莫要在宮中撞見不該撞見的東西呢。”
鎮國公夫人抱著奶團子快步走入宮門。
雪光映著朱紅宮墻,倒比宮外亮堂了些。
剛轉過拐角,就見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笑。
“夫人可算來了,皇后娘娘正在暖閣烤火呢,特意讓奴婢在這兒等著。”
進了暖閣,暖意撲面而來。
皇后正與賢妃坐在鋪著狐裘的軟榻上。
二人面前擺著棋盤。
皇后手里捏著枚白玉棋子,在棋盤上輕輕敲著。
見她們進來,皇后連忙將手中的棋子扔了。
“可算來了,孩子凍著沒?”
說著便伸出手,“來,讓姨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