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
鎮國公踏著風雪回府。
剛進暖廳,便將朝服解下扔給小廝。
聲音里都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今日在朝堂,丞相又參了我一本,說北境明明已然和談,邊境卻年年都起戰事,恐有通敵之嫌。”
暖廳里的銅爐燒的正旺,卻驅不散眾人心中的寒意。
也不知道,二公子那邊順不順利。
鎮國公夫人摸了摸夫君手上的薄繭:“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沖突得由頭,還不是想翻舊賬?”
“舊賬?”
鎮國公冷笑一聲,端起茶一飲而盡。
“他是想借著那封假信,把我鎮國公府連根拔起!也不想想,當年若不是我在北境捷報連連,他哪有可能和談成功?”
大公子氣不過,“這忘恩負義之輩。爹,要不兒子把他捆起來揍一頓。”
“不必。”鎮國公擺手。
“你就別添亂了。他既想唱這出戲,我便陪他唱到底。”
他看向夫人,語氣忽然軟了些。
“只是委屈你了,年節里聚會多,這些日子里你總是明里暗里被擠兌。”
鎮國公夫人想起丞相夫人的嘴臉。
拈起枚蜜餞放進嘴里,滿不在乎。
“她不過是氣不過罷了。”
她頓了頓,語氣復雜了些,“柳貴妃,縱使再怎么不對,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彈幕也是時出現:
“聽說柳貴妃小時候不吃乳母的奶,是丞相夫人親手喂大的,如此不易,怎能咽下這口氣。”
“別說她了,我懷兒子的時候受了多大的罪,十個月我沒睡過一天好覺!”
“還有我,生我家崽子的時候,我都快死了,一天一夜才把她生下來。”
奶團子正趴在一旁的矮榻上玩著,看著看著,忽然停了手。
你們的意思是說,只要是自己生的孩子,就不會不管嗎?
她的心聲帶著點迷茫。
鎮國公夫人回答了她。
“女子不易,鬼門關走一遭的孩子,誰會輕易放棄?”
奶團子突然想起,死前那些從不與人說起的往事。
我是被收養的,養父母當時生不出來,迷信收養孩子能帶來孩子。果然被我帶來了他們親生的兒子。
我曾經像現在這樣卯足勁去討好他們、孝順他們。他們看起來也是寵愛我的。
可是無論我再怎么聽話懂事,再怎么孝順,我也始終是“外人”
我成績再好再優異,可是獎學金被他們拿去了給自己的孩子買手機;他們寧愿供整日吃喝玩樂的兒子讀大學,也不管我的學費。
畢業后我進了醫院,拼命工作,拿著賺來的錢給養父母過生日。
那畢業后沒有工作的弟弟卻氣得將我打出門。怒罵我不爭氣,沒給他攢下足夠的錢。
暖廳里的空氣忽然靜了下來。
一屋子的人都不眨眼得瞧著奶團子。
滿是心疼。
后來,為了給弟弟攢老婆本,我日夜不停的工作、寫論文,就為了早日評上職稱。
鎮國公的手頓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我本來以為,是因為我是女兒,才不被父母所疼愛。
原來,原來,只是因為我不是親骨肉嗎?
鎮國公夫人聽著奶團子的心聲。
心痛的不能自制。
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只能走進,將小小地奶團子抱在懷中。
“暖暖,你永遠是娘親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