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

夫妻落座。

“失憶？”

“難怪！”

趙小霜聽完孟南講述失憶、修為倒退，一時驚奇，但很快就跟上一世一樣，迅速接受。

孟南每每遇事必定記錄。

從銀鏈寨到昂明城，再從昂明城到青田山。

那些筆記全都帶著，一本不愿落下。哪怕有遺漏，事后也會憑著記憶迅速補充。

一路走來，帶著這些難免麻煩，但孟南始終堅持。

時不時還會回過頭再做些整合、梳理。

旁人只以為這是孟南修行的一種方式。

趙小霜也曾問過，但孟南始終不說，只讓她堅持記錄修煉心得。不止是他，他對孟行者三人、對那些弟子也是這么要求的。

人人都要記錄。

這樣六十多年下來。

孟南的日記、筆記已經堆滿整整三間屋子。

趙小霜的修煉筆記也有上千卷。

二人住處，一半房間都用來放置這些東西。

原先不解。

直到現在，趙小霜才總算明白過來——

“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失憶？”

“現在只有十八歲之前的記憶？”

這樣一奇，趙小霜緊接著又忍不住大笑——

“那我現在不是在跟十八歲的小娃娃說話？”

“你現在記憶里的我應該是十八歲，那年我剛懷上孟行者，還年輕呢，嫩的出水。現在再一看，我成這樣，都老太婆了，有沒有失望？”

“小娃娃，怕不怕？”

“是什么感覺，說給婆婆聽聽唄。”

兩人朝夕相處六十多年，趙小霜跟孟南相處的狀態更加隨意，雖然八十多歲，但性子卻比前兩世、比現實中都要更加活潑。

居然還調戲起孟南來。

這在前兩世可都是沒有的。

“你比十八歲時不正經多了。”

孟南也笑。

趙小霜年輕時不難看，老了也不難看，畢竟修行底子在這，干凈素凈，歲月沉淀又多出許多風味。

看著趙小霜的模樣，再看看自己的灰白頭發跟略顯枯槁的雙手。

孟南一時感覺奇特。

未經歷歲月，卻直接來到歲月盡頭，來到兩人晚年時，這種感覺很奇妙。

二人聊一陣。

不止是孟南覺得奇特奇妙，趙小霜也一樣。

七老八十的時候，自家老伴變回十八歲，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老牛吃嫩草？

重返第二春？

一般人絕沒這種體驗。

趙小霜樂在其中。

老兩口似乎在跨越時空對話，各自新奇。

但孟南沒忘記正事。

他接下來一連十幾天，都在一邊翻看自己的日記，一邊在跟趙小霜說話，從她這詢問一些情況。

這樣大半月下來。

孟南對過去六十四年的種種更細節一些的事情終于也有了更多了解。

……

這一世。

孟南的煉藥術沒能速成。

沒有煉藥術為基礎，跟錢雨的合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一切都只能按部就班。

好在孟南在內氣小周天前再無瓶頸，在年關前后就順利達成。

往后就一邊修煉，一邊琢磨煉藥術。

修煉在達到內氣小周天之后進度就驟然慢下來，猶如龜爬。

煉藥術則是從一開始就難。

難點有兩個。

一是技術上的難點。

各種藥材的藥性辨析，主佐搭配，火候掌握，等等這些方面，都很細，比前世化學實驗還要難百倍。

如果不難，當初那人怕也不會出手賣給趙小霜。

孟南有耐心，持之以恒不愿放棄。

但這只是其中一個難點。

二一個在于成本。

一次失敗兩次失敗，每一次失敗都會廢掉一爐，浪費許多藥材。

仙歷18年的銀鏈寨中，普通的夫妻倆一年大概能賺四兩銀子，折合銅錢約莫四五千個。

普通內氣期一年大約能賺二十兩左右。

孟南原先做木工，一年能賺十幾兩，這是算多的。

而《煉藥手札》中，僅成本最低的一種名喚‘止血散’的止血類藥劑，一副成本都要一兩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