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壁燈在地面上投下帶著花紋的光影。
解九爺斜倚在沙發上,他一身剪裁得當的白色西服,面容俊美,帶著幾分世家公子的矜貴。
桃花微微上挑,眼中沉淀著遠超年齡的精明。
他正百無聊賴地轉著拇指上一枚碩大的翡翠扳指。
“九爺……”
穿著當下最時興的絲絨旗袍的年輕女人,像是沒有骨頭般依偎在他肩頭。
年輕女人蔥白的手指拈著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遞到解九爺唇邊。
解九爺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九爺,您在想什么呢!”
女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不滿。
解九爺這才微微側頭,看不出情緒地調情道:“當然是在想你。”
年輕女人的臉上立即飛起一抹紅霞。
在想什么呢?
也許只有解九爺自己清楚。
昨晚發生在張府門口的事情,早就有人前來稟報了。
赫連……
解九爺在心里反復嚼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店外傳來一陣騷動,解九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一個面相精明的年輕伙計,腳步又輕又快,無聲地穿過層層貨架,來到沙發前。
他垂手躬身,聲音壓得極低:“九爺,二爺直到現在也沒有起來,依舊跪在張府門口。”
解九爺撥弄扳指的手一頓,目光淡淡地落在伙計身上。
“佛爺什么反應?”
解九爺問道。
“佛爺……好像沒露面。”
伙計朝著解九爺搖了搖頭。
沒有露面?
解九爺沉默,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
佛爺的態度有些耐人尋味啊!
足夠解九爺分析出不少的重要信息了。
他知道佛爺和二爺兄弟情深,面對二爺的跪求,佛爺卻無動于衷,甚至不曾出現過……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連佛爺也做不了這位赫連的主。
他對這個叫做赫連的人越發好奇了。
年輕女人看著解九爺若有所思的樣子,識趣地不再出聲。
叮鈴鈴——
急促的鈴聲響起。
解九爺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聽筒貼在耳邊。
聽筒里傳來一陣細微的電流雜音,然后是一個帶著濃重北平口音的男聲。
“九爺,您讓我幫您留意的藥材有著落了。”
聽筒里那人說道。
解九爺金絲鏡片后的眼睛亮了亮。
“七天后北平新月飯店要舉辦拍賣會,其中就有鹿活草……”
等聽筒里的人交代了全部的信息,解九爺才掛斷了電話。
一年前,二爺為了給夫人治病,請來了江南名醫。
當時夫人的病還在可控制的范圍內,名醫給夫人下了一帖藥,唯獨缺少一味藥材,就是鹿活草。
現在有了鹿活草的下落,若是在藥里加入鹿活草,說不定能治好夫人的病。
解九爺緩緩轉過身。
“備車。”
解九爺看向垂手侍立的伙計,“去張府。”
伙計一個激靈,立刻應聲:“是,九爺!”
伙計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解九爺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領口,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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