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四十二年,四月初二,風起而雨至。
正巧剛過晌午,陣陣陰云隨風而來,陡然一陣大風呼嘯而過之后,整個上京便又籠罩在了層層雨幕之中。
今日便是林崖將要被授予功法的日子,但是天公并不作美。
周正獨自一人坐在小院之中,感受著身上滴滴落下來的雨珠,依舊是那么冰涼。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落下來的雨水便這么隨著風的喜好忽左忽右,但終歸皆都落入地表,那是它們最后的歸宿。
時間一晃而過,五六日之間,上京之中對于自己的“豪”無人性已然人盡皆知,更是掛上了美周郎的稱號,但心中那股不安卻是使周正越來越難以平靜下來。
有道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而今望春閣便如同這樣一條不叫的狗,不曾露面,不曾行動,更不曾有絲毫的反應。
周正總是覺得自己該做的事情貌似缺少了一個環節,只要觸動這個環節之后,那么接下來的事情便可以一一的浮出水面,盡管他現在已然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脈絡,但是其中具體的細節,且不是幾個小姨子可以知道的清楚的。
而便在周正那日會見完林崖之后,劉衛衣卻是把翠兒也教給了周正,希望周正可以在他離京的這些時日好好照顧,周正自然無不應允,而后把翠兒安頓在了新住所。
不過這一次,周正并沒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態度,拉住了劉衛衣之后,便問道:“劉大哥,發生了何事?”
以往周正對于刑律司的行事并沒有什么認知,但是他卻是知道,若非有什么大事,劉衛衣不會進行如此安排。
劉衛衣頓了頓,而后朝著周正小聲吩咐道:“這件事情你還是莫要知道的好,總之我若是回不來了......”
周正一聽,而后便緊皺起了眉頭,說道:“你便是這般交代于我?這讓我如何安撫?你自己同她去說!”
劉衛衣卻是說道:“并非我不愿與你講,而是這件事講不得!我已然打點好了一切,若是我一月不曾歸來,那你便拿著我交于你的牌子,前往姜府面見郡主!”
劉衛衣說完之后,便三兩步之間便沒有了蹤影。
便在劉衛衣離去之后,周正便在手中掐算著什么,而后一縷極為黯淡的火苗便從他手中躍然而出,火苗且不懼風雨,且只朝著一個方向閃爍不停。
手掌一翻,火苗消失不見之后,周正便朝著東大街大的店面上而去。而今新開張的鋪子已然掛起了牌匾,其上書“濟世堂”三個大字,不過這店鋪卻并非是因為醫術高超而出名,反而是因為周正這個人的熱度,實在是當下上京的一絕。
而店鋪之內的人很多,但大多并非是來看病抓藥的,也只是因為,在醫館之內,那柜臺上一個個極為養眼的姑娘且是平日里不多見的。
“周公子來了?!”
“哦?周小兒總算是露面了,我還以為他守著那邊地方不想動彈了。”
“周公子,我家老爺邀您前去一敘。”
“去去去,我家老爺可是早早的便等著了,你蹭什么!”
“呵,敢同我家老爺搶人?找死不成?”
周正對于面前爭吵起來的下人們視而不見,但事情卻并不是他想躲便能躲的了的。
而在柜臺之后的姑娘們,卻是三兩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些什么。
鋪子雖然不小,但是也招架不住這么多人往里邊湊,周正一時間頭大,故而說道:“此處乃是看病救人的地方,若是其他事情,本店蓋不受理!”
此話一出,有些懂事的便起了心思,直奔柜臺而去,不管什么藥都且來上二兩,周正捂著臉,而后便朝著后堂而去。
對于這些精蟲上腦的富貴老爺們來說,錢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若是能用這等辦法獲得周正的好感,那么距離他在納一房小妾的日子,也便不遠了。
而關于這種風氣,周正卻是偏偏無法去反駁什么。
小妾在大興是極沒有地位的,更多的像是一件可以呼吸的貨物,招待親朋好友更是離不開她們的存在。故此,他們對于周正手底下的這些姑娘們,那可是羨慕的緊。
至于為何他們不自己去醉茗軒弄兩個出來,便是因為他們確實沒有周正手里的這等有價無市的寶物。
他們雖然有錢,但是同周正一比,便也是個窮酸而已。當然,周正并不覺得自己有多么“豪”氣逼人,若是如此,那么繁星已然可以讓人難以睜開眼去看了。
繁星的目光是極為毒辣的,她那日在北海碼頭之上的千百條船只之中,一打眼就挑了最貴的一艘。
那畫舫本身并值不得幾個錢,但是其中所儲存的物件,那可謂是多不勝數。
但這便也是二人同樣所暗中擔心的事情,從他們手中流出去的東西,若是被查了出來,那北海幫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但是醉茗軒卻是對于此事極為的保密,算是無形之中替二人擋下了許多的麻煩。
來到后堂之中,繁星卻是看了周正一眼,便捂住了星月鐲,而后死死的防備著他,不等周正開口,便說道:“我沒有!別說話!不可能!”
周正卻是看著她說道:“喂,這可是咱們兩個人弄來的!”
繁星說道:“是我挑的船,那便都是我的,與你有何干系!”
周正自知說不過她,便笑了笑,搓了搓手而后道:“最后一次!”
“滾!你上次也便是這樣說的!我若再信你,我便是傻子!”
周正仿佛抓住了什么重點,而后朝著繁星保證道:“過兩日去林府,面子不能小了,我保證絕不帶小姨子回來!”
繁星哼了一聲,說道:“你帶不帶,關我什么事?你不是還有一枚三皇錢嘛,足夠你裝門面了!”
周正卻是尷尬的笑了笑,而后道:“三皇錢暫時不能用了。你且借我一點,以后我還你嘛!”
繁星卻是疑惑的問道:“怎么不能用了?”
周正在繁星身旁坐下之后,聞著她淡淡的體香稍微安定了一下,而后便說道:“劉衛衣。”
繁星張了張嘴,而后卻是被周正氣笑了,說道:“你用三皇錢,追蹤了劉衛衣?”
周正點了點頭,繁星卻是無語道:“三皇錢,大名鼎鼎的三皇錢,你用它去追蹤一個捕快。你用它追蹤那老鴇我都不說你什么!”
“這不是那老鴇沒要嘛。”
“是啊,周爺您大氣,碧羅珠都送了去!”
“這不是投其所好嘛。”
繁星朝著周正豎起了大拇指,而后說道:“想來你有自己的思量,不過這等重寶你還是少出手為妙。”
“三皇錢且不說它的來歷,這我便不懂了,雖說他可以稱量天下人心,但是為何偏偏又要用它?”
周正聽完之后,便說道:“它固然可以稱量天下,但是它也只是一件殘破法器,而今并沒有秤桿,故此也算廢物利用吧。”
“至于碧羅珠,雖說可以讓尸體萬年不腐不壞,若是有還魂仙藥,也算是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但它同樣是一件殘破的法器,世人知不知我且不知道,但《魔典》之中所記載的,怕是并沒有什么錯誤。”
繁星細細思索了一番,而后問道:“你說那個北海幫到底從哪里弄來的這些東西?”
周正白了繁星一眼,而后說道:“這還用猜嗎?不是上古交戰之地,便是禁地。”
“那他們既然能在這些地方行動,為何偏偏找不到你我?這可說不過去吧!”
周正拍了拍腦袋,而后看著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的繁星忽然說道:“忘記同你說了,那鄭屠,可并非是普通人。”
看著繁星投過來的神色,周正說道:“那鄭屠便是刑律司的尚書大人,一把手,天品三級!”
繁星愣了一下,而后卻是朝著周正笑了笑,而后突然間一股極大的威壓剎那間將周正包裹在其中,雖只是一瞬,但周正卻是滿身的大汗,而后頗為驚喜的看了看繁星,說道:“你突破了?!”
繁星點點頭,而后說:“已至心動,不久便能結丹!”
“你且與我說說,這丹要如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