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憤怒最終吞噬了他的神智,無論刀鬼和劍鬼如何呼喚,都無法阻止主魂和肉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被絲線操控的肉身在自己身邊被摧毀。
靠近阿泠周身的一切都最終瓦解于無形,山匪的肉身連同那些絲線一起,先是布滿裂痕,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崩塌,直至化作萬千碎塊,最終化作虛無。
好像從來未曾存在一般,干干凈凈,什么也沒能留下。
“呵呵呵,小友,你瞧...”眼見此情此景,哭臉面具再度發出笑聲,“你和我又有什么區別?”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阿泠,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在他與哭臉面具之間,他毫不費力地就沖到了它跟前,舉刀橫劈,周身環繞的無形“命令”讓刀鋒勢不可擋。
哭臉面具的整個右臂,準確的說是一整塊袖袍完整地被他斬斷,掉在地上的袍子像斷了半截的蚯蚓一般,還在不停地扭動。
阿泠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他的身邊完全沒有絲毫靈蘊的反應,只是單純揮舞著刀刃。只有哭臉面具能夠察覺到他周身環繞著無法形容的某種力量,那是神靈無法違背的“命令”,一切進入該領域的任何生命、事物都將化作虛無。
它捂著斷掉的右臂向后退去,輕盈的模樣仿佛那身猩紅的長袍下邊什么也沒有,讓人不禁覺得,要是吹過一陣風就能輕易地將它整個卷上天去。
一步,兩步...阿泠踏著緩慢的步伐向哭臉面具靠近,他的視線內只剩下那身猩紅的長袍,除開它之外的任何東西都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有一個念頭,將哭臉面具抓住,然后將他活活撕碎。
純粹至極的殺意在這一刻將哭臉面具死死鎖定,它此刻已是被捕食者盯上的獵物。
刀鬼和劍鬼在魂海內焦急無比,雙魂只能眼睜睜看著靈蘊被無名之樹上的赤紅光球汲取,靈蘊即將枯竭的他們無法阻攔。
此時阿泠主魂的魂海內,修為已然所剩無幾,但赤紅的光團不管不顧,它回應著阿泠無盡的憤恨和殺意,毫不顧忌地吸納他的靈蘊,轉換為另一種無比渾濁、令人戰栗的靈蘊。
阿泠將這股靈蘊調出,覆蓋在手中的黑刀之上,霎時間,這片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他沉重的心跳。充滿毀滅氣息的靈蘊纏繞在黑刀之上,他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哭臉面具,將刀橫在身前。
他要用這股靈蘊,斬出從未有過的一刀,這一刀空前絕后,出刀必將取其性命。但,一種乏力感從魂海內傳來,本能使他察覺到自己魂海內的修為不足以支撐起這一刀。
“何其美妙!”望著他的身姿,哭臉面具沒有其他情緒,嘶啞的笑聲中甚至帶著莫名奇妙的贊賞,隨后它又搖了搖頭,似是頗為惋惜地嘆道:“可惜,終究是靈蘊不足,小友,你斬不出這一刀了。”
失去神智的阿泠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低吼,此時他就像一個將心中情緒全部寫在臉上的孩童般簡單易懂,他煩躁不安左看右看,似乎在找尋著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聚焦在地上的斷裂袖袍,那是他先前從哭臉面具身上斬下的。
阿泠單手持刀動作不變,伸出另一只手,探向不遠處躺在地上扭動的袖袍。
呼――
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袖袍突然從地上飄起,在空中畫出一個弧線,穩穩落在他的手中。
哭臉面具什么也沒有做,靜靜地看著阿泠把它的袖袍捏在手中。
然后...看著他將其送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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