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聞在蕭棄臨出發前才悠悠轉醒,當他得知蕭棄準備夜襲時人都傻了。
蕭棄計劃除掉山康都尉那會兒,尚聞正在探子大本營與里頭的探子打得火熱,什么也沒顧上。被人砸了這事他在昏迷前隱隱約約記得點,醒來后本想先發制人抓住那些探子,表現出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智慧……
泡湯了,他自以為是的智慧在別人眼中是一文不值的魯莽。他沒得反駁,雖然蕭棄包括他那一向以陰謀詭計標榜自己的弟弟沒有說過他半句不是。
“我的好皇兄,你在難受什么呢?”畢竟是外男,蕭棄在這方面有她自己的一桿秤,所以聽聞尚聞醒來,她第一時間轉告了尚悟,讓他和尚聞說一聲。
尚聞尚悟的私下相處總會伴隨著口頭上的不對付,尚悟喜歡說話帶尾音,喜歡將話中含義藏在層層迷霧里,尚聞煩都煩死了,以前頭不疼,還能你來我往上個幾句,現在嘛,忍著腦袋裂開的痛楚去懟尚悟,只會越懟頭越痛。
避戰!不開玩笑,他怕他正面迎敵會英年早逝……
“東齊那位長公主讓我轉告你,她說謝謝你,沒有你,她還做不了這個主。”尚悟的良心時有時無,知道尚聞無意與他辯駁他便不再提及,但他又不想尚聞安生,于是借轉述蕭棄話的機會回過頭來刺激刺激尚聞。
尚聞:謝邀,別逼我上吊……
……
正如蕭棄所說,夜襲人越少越好,莫罔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然而當莫罔看見蕭棄帶著的二十人小隊時,他覺得自己的準備還是做少了。
“不行!人太少了,我不放心!”莫罔吊著張好似欠了他錢的砂鍋臉叫道。
營地門口,莫罔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賴賬,站在蕭棄面前阻擋她前進的步伐。蕭棄無奈,這和昨天說好的不一樣。
蕭棄:臭小子,臨時反悔是吧?
“你再嚎我就一個人去,反正你打不過我,也阻止不了我。”蕭棄作勢要打馬離開,莫罔急了,他深吸一口氣,終是妥協。
螞蟻再小也是肉,二十個人再少,那好歹也是幫手不是?師姐說的對,他確實打不過放開手腳的她,也沒能力阻止她……
蕭棄走了大約兩柱香,莫罔無事可干躺在蕭棄的床上胡思亂想,就在他迷迷糊糊闔眼入夢之際,一股莫名的恐慌襲擊了他的心神,令他不得不清醒。
……
“臭娘們敢陰老子?都給老子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抓到者重重有賞!”策馬揚鞭疾馳在山康城防營林道上的蕭棄無視胳膊上刀鋒劃出來的傷,忽略背部隱隱顫動的箭羽心無旁騖的趕路。耳邊飄來山康都尉失去理智后暴躁非常的怒喝聲,她咬牙,強行忍下一陣接一陣的目眩,思緒翻滾。
蕭棄眸色沉冷,是,她的確抱了陰他的心,可事實上,被陰的反倒是自己。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立在城防營上方山地的崖邊探查敵情。看過后才發覺這處營地的選位十分古怪,通常來說營地不會選在兩片山地相間的平原,萬一敵人自頭頂上方來,沒有事先防備是極有可能全軍覆沒的。
她心下有了計較,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多想。
看時間也到了萬籟寂靜的點,蕭棄將二十個人分成了四組,五人一組,分別前往糧倉、烽火臺、角落分散的營房以及雜役休息的地方。
登高望遠,看見腳下營地迸發出了炸裂開來的火花,她抿唇,從防守最為稀疏的一角繞行至主營帳的大門,這會兒的巡邏衛兵已經如她所想分別去往了四個位置檢查情況,如此混亂的時分,山康都尉所在的主營帳卻是門戶大開著,這讓蕭棄有所起疑。
留了個心眼的蕭棄也不急著進去,她蹲在幾面盾牌的后面,側耳傾聽帳內的動靜。
嗯……貌似有個人在來回踱步,會是誰呢?這可是主營帳,這個時間除了山康都尉不作他想。
蕭棄握著刀,在門簾處往后約莫十步左右的位置劃開了一道口子,從這里鉆進去能夠出其不意殺到帳中那人面前……為保此舉萬無一失,她還特地朝里扔了一枚陣關百姓送的爆竹。
“什么東西?”‘嘭’的一聲,爆竹在主營帳中炸開,碎屑在爆竹的沖擊下鋪了那人一臉,趁著對方視線受阻,蕭棄沖出去對著聲音的來源就是一刀。
血液潑灑在地面復又濺起,濃郁的血腥融進周遭的空氣。
確保這人已死還不夠,她又仔細搜了下那人的身,這一搜,搜出問題了。
他沒有一件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這說明什么?說明這人就不是山康都尉,只是山康都尉找來的替身。
她擰著眉苦笑,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上了當,剛想原路返回卻眼尖的發現她挑開的那道口子外無聲無息多了好幾雙戰靴……
淪落成甕中捉鱉的‘鱉’,還真是種新奇的體驗。
“你就是那位大人千方百計也要除掉的隱患?也不過如此。”比刀劍先來的是敵人不可一世的嘲諷,蕭棄嘆了口氣,她扭頭看向掀簾進來的胖子,語氣篤定:“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山康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