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撫摸胡須的動作一頓,他是老了,但不代表他耳聾眼瞎,莫罔個臭小子,撒嬌也得挑對時候、看對場合啊,在座的老將誰個耳朵不好使,他那幽怨的語氣,清晰的話語,順著他呼出的氣息灌進了每個人的耳里。
“師父,今天就不議了,一切等文王回來再說。”蕭棄鎮定如常,送走了除莫罔以外的所有人,再抬頭,她的目光緩緩落在莫罔黯淡的臉上。
蕭棄勾了勾手指,輕輕挑起莫罔的下巴,她笑笑,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腦勺。
愈發接近的嬌俏容顏勾得莫罔神魂蕩漾,三魂在左,七魄在右,他閉眼,嘟著嘴巴坐等師姐送他個愛意滿滿的親親。
然而,莫說唇瓣相抵,就連呼吸都幾不可察。
“幫你正身形,你這副求寵幸的模樣擺給誰看?”蕭棄還是那個蕭棄,有情有義,開竅但不精進的鋼鐵直女。
莫罔:這就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的感覺嗎?絕望,太絕望了!
“小小年紀千嬌百媚的,有空不如多看幾卷兵書,再過幾年,你該接替你爹,趕往平砂關保家衛國了。雖然四鎮將軍非世襲爵位,可你作為我無可置疑的準夫婿,陛下尊口,特許你子承父業,兒女情長啥的,且先放一放……”
“停!師姐,你別說了,我不想了成不?”追妻路漫漫,早晚有一天,他要給蕭棄鑿個談情說愛的心洞出來。
“你去邊城那段時間,尚悟總來找我哭訴,說你搶了他十分珍貴的寶物,還一搶搶了倆,我問他是什么,他說是兩塊刻有府紋的玉牌,我尋思你或許喜歡這個,就找尚悟要了塊玉料,給你刻了一個長公主府的玉牌,見玉牌如見人,我能調動的兵馬,你也能。算作這些天忽視你感受的賠償,哎呀,千嬌百媚又不是貶義……呃,起碼在我這兒不是,別哭喪著一張臉了,還以為你媳婦死了。”
莫罔本趴在沙盤上不為所動,一句‘媳婦死了’,他像千年祖宗詐了尸似的,上半身直挺挺的立起,雙腳猛地跺地,身體給予小腿的力道掀翻了長凳,紅著眼眶一個勁兒的呸呸呸。
“你氣死我算了,有誰這樣咒自己的?快,你也呸呸呸,把壞話全送去見鬼!”
蕭棄想逗莫罔開心,誰知好心辦了壞事,沒看錯的話,他好像被自己刺激哭了……
“呸呸呸?”蕭棄跟著呸了幾聲,意思意思。
神啊魔啊的,信則有,不信則無,老一輩堅信‘死了’、‘沒了’諸如此類的字眼不吉,沒想到莫罔作為年輕一輩的翹楚,居然深信不疑……
算了,他不愛聽,那就換個話題。
尚悟選玉料有一手,安排他逃命,他還半路淘了幾塊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玉料,個個飽滿,那天問他要她還看了看,都是頂好的羊脂白玉,玉器店買,一塊少說都要百兩銀子。也不知疲于奔命的落魄王爺哪來這么多的金銀,竟買得起羊脂白玉。
蕭棄的手藝沒有尚悟好,玉牌上刻個字都刻得磕磕絆絆的,搞得她時常懷疑她涉獵的方面還不夠多。尚悟沒什么功夫,但他那手出神入化的雕工,單拎出來也是項足夠開宗立派、喂飽肚子的絕活。
“拿著吧,我也沒刻什么多余的花紋,就刻了三個字,不許嫌棄,我去找師父,你回帳歇息歇息,最遲后天,山康的天就要變了。”
她將玉牌插進莫罔的腰帶,確定不會掉后轉身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