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常玉喜再多調笑兩句,那廂蕭棄的軍令已然下達:“柴副將,你帶著鎮南軍的副將、參軍們隨我去營帳,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莫罔、常參將、李參軍你們跟上,再來個人通知白公子、南域賢王、文王殿下來營帳,其余人接著煅體,不可松懈。”
生活在京城,因祖父的蔭庇得獲禁軍副統領一職的常玉喜未曾領略過戰爭帶來的傷害,所以他不懂蕭棄最后囑咐的那句話的重要性。蕭棄先人一步地進入密林,常玉喜見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才詢問莫罔其中的深意:“長公主殿下平安同我們會首應是高興的事,為何她一來就要要求麾下將士鍛煉體魄,難道不該舉辦篝火宴慶祝慶祝,鼓舞士氣嗎?”
莫罔白了常玉喜一眼,出于職責,他為多年的好友答疑:“南域的叛軍是否清楚我們的所在,莫說我,就是師姐也不能肯定,你想想,深山老林里突然數縷濃煙騰空而起,這不明擺著告訴對面,這里有人嗎?還篝火宴,回頭篝火上架著的是羊還是人都得另說。你知道嗎?這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可以死,但要死得其所,在戰場上多砍幾個人,兄弟們就能相對應的減少些壓力,越多人榮歸故里,死去的人就不算白白浪費性命。大戰在即,師姐想要他們全須全尾的回去,現在流汗總好過以后流血、家人流淚吧?”
常玉喜腦補了下自己死后滿頭花白的祖父在他棺槨前流淚的畫面,連連擺手。
長公主殿下深思熟慮,不是他這等清閑自在、混吃等死的人可以隨意揣度、質疑的。
黑松林一役活下來的軍士總計數有九萬,剔除掉之前帶回京城的那些傷殘士卒以及不得不回京的臨時調度參與黑松林戰役的其他將士,現下有的鎮南軍不過四萬,想打下南域,四萬人遠遠不夠的呀。
尚悟說過,就尚揚明面上的人,還有寒林舊部那群劊子手,只粗略計算都有一萬二三人,加上暗地里想要渾水摸魚的勢力、南部二十八城被策反的守軍,一路打過去,四萬人恐為尚揚他們的開胃小菜,沒有周詳的計策,貿然行動只會折損人手。
密林深處草草搭建的營帳
十數位鐵甲環身、手持刀斧的七尺大漢就這樣委委屈屈地擠在這頂窄小的帳子中,寸步難行。他們盯著眼前搖搖欲墜、隨時會分家的桌子,陷入了沉思。
蕭棄把玩著鎮南軍的虎符,眼底暗流洶涌,面上卻紋絲不動。
人頭熙攘的營帳安靜的過了頭,直到白弋等人步入這人滿為患的營帳方才打破無人開口說話的寂靜。
“等我們呢?也太客氣了~”白弋溜溜達達的穿過人均高他一頭的‘肉林’來到蕭棄的身邊,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屁股對準桌面一角狠狠坐了下去。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白弋的大腚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嘩啦’一聲響后,小破桌徹底與世長辭,救都救不回來了……
莫罔: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柴副將彎腰撿起滾到他腳邊的桌腿塞給茫然無措的白弋,還不忘拍拍他的肩,有種安慰的話不必說,在座的都懂的意思。
“桌子扔出去吧,正好騰騰地兒。”蕭棄左邊站著莫罔,右邊立著白弋,再往二人身側看去,那叫一個密不透風,臂甲與刀上鐵環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動輒磋磨一下周遭將士還算好使的聽力。
蕭棄絕對是個體貼部下的好將領,當然,也有順水推舟的一部分原因,能在凜冬時節提供‘舒適’‘溫暖’的環境給手下人用,誰見不得道聲優秀?
將散架的桌子移出去后,營帳肉眼可見的大了許多,起碼不用人擠人了,連帶著談起話來也更加松快幾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