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折煞下官了。”豆大的汗珠掛在樓知府的鼻尖上,眼中的討好更甚,只差放下身段給蕭棄捶肩捶腿了。
柳二柳三撇嘴,手還沒伸出去呢就又收了回來。
“我找你也沒什么事,別緊張,擦擦汗,藥膏糊掉了。”多和藹,多慈愛,怕她做甚?
樓知府抬手摸了把臉,一摸一手油,黏不嘰嘰的。
“東江你治理了挺多年的,不說了如指掌,浮于表面的東西多少知道的吧。我想問的是,當年那一千護衛軍領頭的真的死了嗎?是怎么死的?”如果路上沒出這么多事,蕭棄也不會問,現在證實了蕭宇恒之‘死’是遭人坑害,她不能不懷疑,以往那些和此事有牽扯的人是否本身就在背后之人的計劃之中。
樓知府在蕭棄出京時就從他叔叔的傳信里得知了她此行的目的,他計劃好等到蕭棄來東江府就派師爺代為表述的,他怕蕭棄不止是因為秦王的恐嚇,還有他叔叔耳提面命的警告。
他叔叔曾說,安樂長公主回京名聲只會更勝從前,能避則避,莫要讓她抓到了把柄。
連坐是皇室最擅長的斬草除根的方式,樓家的榮華富貴全靠他叔叔一人,出了問題他死不足惜。
朝堂大換血是由蕭氏的大公主以及三公主聯合現今陛下一起做的決定,大公主不足為懼,陛下的黨羽還沒成長健全,三公主就不一樣了,陛下指派的人一大半都是三公主包攬的,陛下說話他們不一定會聽,但三公主說話,他們一定會信。
所以避其鋒芒才為上上之選。
想的美了些,可惜蕭棄根本不給他機會,往堂上一坐,無聲無息,嚇得樓知府那摸著沒看著大的膽子一激靈。
“統領一人,副將十五人全當著下官的面飲鴆自盡了,下官派去的仵作也說他們死得不能再死了。至于尸體,保護不當沒有資格開墳,一張草席子卷卷扔到亂葬崗后此事就算了了。”
還算有理有據,蕭棄生怕哪日這些人打著皇室不義,不得為忠的名號惹出亂子,真這樣了她都不知道是補償好,還是再殺一遍妙。
“我在酒樓聽到此地知府姓樓就在猜一件事,正好,猜得再多不如直接問本人,你,和京城內閣首輔樓顏是什么關系?”
樓知府僵了僵,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更何況他連初一也沒躲過去。
“我一般不喜探究官員的親屬往來,你說什么我信什么,真話罷了,若是假話被戳穿,無論是誰,都擔不起欺上的罪責。”蕭棄語氣淡淡的,沒有威脅,沒有不快,就像是在轉述誰的話一樣。
樓知府拘了一把又一把的汗,他這些年沒做過好事,他心中有數,每一樣都有可能叫叔叔掉一層皮,有的是掉死皮,無關緊要,可皮扒得多了,同樣會露肉透骨。
“啊……我知道了。沒你的事了,好好管轄這片地吧,記得是好好的。”
蕭棄起身離開,別的事情不用問,想搞死蕭宇恒的人和追殺她的人一定是同一撥人,聽從一個人的命令,從莫罔在蕭宇恒院中搶來的掛墜就能看出。
這事她要回京琢磨,急不得。
她來此,沒別的事,就想了解一下護衛軍統領的結局。
那人她有印象,自個兒還小時他是鎮南軍退下來的副將,因為年紀大,受不住邊關風沙,又恰好和莫老爺子歲數相差無幾,所以當時莫老爺子也將他帶回了京城,給他謀了個不好不壞的差事,養家糊口。
命丟了就算了,身上還要背口鍋,她作為現鎮南軍主將,是唏噓的。
唉,生不逢時,死的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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