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片嵌入肉里,大片割出的傷痕鋒利平整,而細小的碎片就像棉里針,嵌在宿懷的掌心,偷偷磨著他的血肉。
擁有心理疾病的人,尤其是開始軀體化的病人,往往都對自已的身體毫不在意。
他們對于疼痛和傷疤,從基因里就與正常人類不同。
宿懷從不在意自已皮囊,只要不影響生命,他甚至不介意自已的面容上,從額頭貫穿到頸部一條猙獰的傷疤。
可祈愿在意,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這張臉,那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在一起。
宿懷就是故意表達出不滿的。
祈愿注意到了聲音,卻沒有注意到宿懷的手。
她只以為宿懷是不小心把盤子摔了。
最多也就是祈近寒讓他刷盤子,他心里不高興,耍脾氣唄。
“寶寶,你能刷就刷,你要不能刷……”祈愿表情復雜,猶豫兩秒。
“不能刷你就擱那,等會讓我哥刷。”
祈近寒:“?”
“不是老妹,你腦子是不是有泡啊?”
話里不摻雜絲毫怒意,而只有最純粹最真誠的疑惑的質問。
她腦子有沒有泡,祈愿不知道。
但祈愿知道,旁邊站著的那個,主動承認自已跟蹤的腦子一定有泡。
她沒理祈近寒,反而看向了捷爾。
“你為什么跟蹤我?恩將仇報?”
重新說起來西國話,捷爾終于聽懂了,不必再一臉懵了。
他忙擺了擺手,耳尖紅了一片,像是緊張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的,是我昨天太沒有安全感了……我后半夜去醫院,交了我妹妹的醫藥費。”
捷爾低頭:“醫生說,費用上來了,我妹妹能接受的治療項目也就多了,我真的很感謝你。”
“明明在這之前,我們不過是認識了三分鐘,交談了三分鐘的陌生人,可你卻愿意借給我一百萬。”
祈愿看著他挑了挑眉:“你幫我之前,不是連三分鐘的交談都沒有嗎?”
“我說了,那是你應得的,不是我借給你的,是那筆錢本就屬于你。”
祈近寒外語不怎么好,別說流利的交流了,他能把每句話都聽明白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祈愿說了半天,他就聽進去了一句“屬于你”。
他翻了個白眼,但心確實也安定了不少。
還說不是小三,裝貨…
不管怎樣,只要她不像個傻子一樣喊著什么真愛啊,非他不可啊的留在m國,祈愿就算談八個,他也夸她厲害。
“寶寶。”
宿懷很突然的出現在祈愿身后,他微微傾身,靠在祈愿身后的樣子,很容易會讓人想到蟒蛇覓食時,幽幽吐著信子的安靜模樣。
“如果你擔心他的安危……”宿懷抬起眼眸,看向捷爾。
“我倒是不介意在我那里,為他找一個合適的去處。”
宿懷說的是東國話,捷爾聽不懂,就說明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征求捷爾的意見,而是在詢問祈愿。
“那也總要先問問人家愿不愿吧?”祈愿抱著手臂,看向捷爾。
“所以,你是想去他那。”祈愿指了指宿懷。“還是想自已跑的遠一點,你妹妹那,可以請護工來照顧。”
想必那塔爾,也不會喪心病狂的跑到醫院去,對人家妹妹下此毒手。
“我不會留下我妹妹一個人的。”捷爾鄭重的搖了搖頭。
“我想留在你身邊。”
他果斷的把想法表達了出來,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視線如刀子扎過來。
“我學過表演,還學過魔術,我會演戲,還會騙人,我也可以……”
捷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祈愿有點頭疼的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