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交手過程不過瞬息之間,待到眾人回過神來,沈清辭已經摔落樓下,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墨清池和謝知非面面相覷,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看似出塵的白衣僧人,動起手來竟是如此雷霆萬鈞,連高他一境的沈清辭都不是一合之敵。
荊十三唇邊的譏誚之色更濃,卻也不知是在嘲笑沈清辭的不自量力,還是在諷刺這場鬧劇的荒唐。
林滄瀾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了因手下留情,沒有真的下重手。
慕容知白依然自顧自地飲酒,只是舉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訝異。
雅間內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傳來的喧鬧聲——那是沈清辭摔落樓下引起的騷動。
了因收掌而立,僧袍緩緩垂下,眉心的紅痣漸漸暗淡。他面色平靜如常,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手與他無關。
他輕聲說道,聲音依舊平和:“諸位施主,可還有誰想品嘗貧僧的素齋?”
這話問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墨清池和謝知非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不敢與了因對視。
林滄瀾連忙打圓場:“大師息怒,沈兄也是一時糊涂,還望大師海涵。”
了因淡淡瞥了林滄瀾一眼,那目光雖無波瀾,卻令對方下意識繃緊了身軀。
念及先前此人也算救過自已,了因終是收回視線,轉身步出雅間。
樓下,沈清辭正由掌柜顫巍巍攙扶起身。
他面如赤霞,顯是被至陽內力所傷,唇角血跡未干,一雙怒目死死盯在二樓方向。
恰在此時,了因的身影出現在欄桿旁,白衣勝雪,居高臨下地望來。
四目相對,沈清辭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好個忘恩負義的禿驢!”沈清辭嘶聲怒吼,喉間血氣翻涌:“當日若非我出手相救,你早已命喪黃泉!今日竟行偷襲之舉,也配稱得道高僧?若有膽量,便隨我出去堂堂正正一戰!”
了因神情靜若寒潭,聲如清泉擊石,清晰地回蕩在酒樓每個角落:“救人之事,施主出了幾分力,心中自有明鏡。貧僧原念及這點情分,對你屢次挑釁多番忍讓。”
他話音微頓,目光倏然銳利如出鞘之劍,“未料施主竟得寸進尺,真當貧僧不會動怒么?”
見對方仍欲逞強,了因唇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堂堂正正一戰?”
“就憑你現在這副模樣?沈施主,還是先將養好體內的至陽內勁再說吧,否則,怕是連貧僧三招都接不下。”
這話如同淬了冰的針,精準刺入沈清辭的痛處。
他胸口劇烈起伏,喉頭一甜,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目光中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好!好一個大無相寺的和尚!好個無相禪僧!”
他咬牙切齒:“今日之辱,清水山莊銘記于心!望你日后——莫要后悔!”
了因靜靜立于欄桿之后,宛如云端靜立的仙佛。他微微搖頭,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場與已無關的鬧劇。
“看來,沈施主始終未曾明白。”
他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貧僧,可并非是大無相寺的尋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