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鞘不僅能精準地擋住指力,更是毫發無損,可見來人的修為之高,內力之精純,怕不在自已之下。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周圍圍觀的眾人也終于反應過來,紛紛回頭望去。
只見長街盡頭,一道窈窕身影自上空翩然掠過。
那女子輕紗覆面,只露出一雙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身形旋轉著飄然落地,寬大的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蓮。
女子落地時悄無聲息,纖纖玉指輕抬,插在地上的劍鞘仿佛受到召喚,“嗡”的一聲飛回她手中。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空盤沉默片刻,終是上前一步。
“阿彌陀佛。女施主年紀輕輕,已是枷鎖境的修為,想必是出身名門大派。卻不知為何要阻攔我大無相寺行事?”
他這話一出,圍觀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空盤是枷鎖境高手,眾人尚且自然能夠接受,畢竟大無相寺的長老有此修為也在情理之中。
可眼前這青衣女子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竟也是枷鎖境的修為,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這、這女子也是枷鎖境?”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年紀?”
“莫非是哪個大宗門的天才弟子?”
人群中議論紛紛,靈心卻是不以為意。
她纖纖玉指輕輕將寶劍歸鞘,隨即唇角微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師身為大無相寺長老,德高望重,居然對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下此重手,難道還不讓人管了?”
她語氣輕快,卻字字誅心,讓空盤臉色微微一沉。
空盤深深看了靈心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長劍上停留片刻,似是在權衡什么。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此人方才所為,可視為挑釁我大無相寺。看在女施主的面子上,貧僧可以不計較他冒犯之事,不過……”
他瞥了一眼重傷的沈青嵐等人,隨后身后的了然幾人喝道:“還不上前拿人!”
眼見了然幾人要上前,重傷倒地的沈青嵐強忍劇痛,艱難地抬起頭:“這位女俠...求您...帶走我外甥女蘇纓和這位小兄弟...”
他每說一個字臉色都蒼白一份:“她……她還年輕...這位小兄弟仗義相助...不該陪我們送死...我沈青嵐...來世做牛做馬...必定報答女俠恩情...”
肩頭還插著半截斷刀的趙七聞,也掙扎著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不錯,女俠...只求您帶我這侄女和那位小兄弟離開...那禿驢……我們兄弟三個拼了命也給您攔著!”
一旁的文謹也是艱難點頭:“沒錯...我們...死不足惜...但他們...不該死在這里...”
蘇纓聽到這番話,淚水奪眶而出:“舅舅!兩位叔叔!我不走!要死我們一起死!”
那補丁男子看著眼前這一幕,又偷偷瞥了眼虎視眈眈的空盤,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內心劇烈掙扎著。
他此行本是懷揣著闖蕩江湖的夢想離開家鄉,萬萬沒想到還沒走出南荒,就遭遇這等危機。
“我這一走,豈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無數次設想過的江湖場景——在那些想象中,他總是仗劍天涯、行俠仗義的大俠,面對強敵從不退縮。
可眼下這情形,與他想象中的俠客形象相去甚遠。
他既沒有高強的武功,也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然而不知為何,聽著沈青嵐等人字字泣血的懇求,他胸中竟莫名燃起一股熾熱——大不了,葬身于此,又有何妨?
這?不正是他追求的江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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