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厚愛,小僧愧不敢當。只是……還望前輩海涵。”
弈刀叟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那落寞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不甘,試圖再做挽留。
然而,他尚未開口,便被亭外一個冰冷的聲音驟然打斷。
“阿彌陀佛。”一直靜立旁觀的空生方丈終于踏前一步,他那張平日里寶相莊嚴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眸子銳利如鷹隼,直直射向亭內的弈刀叟:“弈刀前輩,你與了因下了一天一夜,如今,可分出了勝負?”
弈刀叟緩緩轉過頭,目光越過亭欄,掃過遠處那群瑟瑟發抖的心意門人。
他看到了他們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絕望,看到了那無聲的、最為卑微的祈求。
最終,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喉頭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帶著無盡疲憊的嘆息,聲音干澀地承認:“是老朽……輸了。”
“既然這樣。”空生方丈眼皮微微一垂,語氣平淡得聽不出絲毫波瀾。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空生方丈那寬大的僧袍無風自動,驟然鼓蕩起來,一股難以喻的磅礴氣機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
緊接著,他單手抬起,看似隨意地向前虛虛一推。
剎那間,佛光普照!
并非溫和的禪意佛光,而是無數道凝若實質、邊緣銳利的金色掌印,如同萬千金色葉片,又似佛陀震怒時揮出的千臂,自他掌心噴薄而出。
這些掌印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瞬間籠罩了前方近百名心意門弟子所在的區域,精準無比地覆蓋了在場每一位心意門弟子。
只聽得一陣密集而沉悶的“噗噗”聲,如同熟透的果子同時落地。
那近百心意門人,無論是最前方眼神怨毒的長老,還是中間面露稚氣的少年,在這一掌之下,動作齊齊凝固。
他們的身軀像是被無形的巨力碾過,眼中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緊接著,一道道血箭從他們口鼻、甚至周身毛孔中飆射而出,近百人如同被割倒的麥稈,在同一瞬間軟軟地癱倒在地,再無一絲生息。
血腥氣剎那間彌漫開來,濃郁得令人作嘔。
整個場面死寂得可怕。
了因夾在指間,原本因沉思而摩挲著的那枚白色棋子,“啪嗒”一聲,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在棋盤上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
他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亭外神色淡漠的空生方丈,隨即又死死釘在那些頃刻間便已失去生命、倒伏一地的尸體上,視野似乎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他的喉嚨干得發緊,聲音艱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方……方丈……出寺前,您……您不是降下法旨,明……明只誅首惡,滅其道統即可嗎?為何……為何要……”
空生方丈眉頭微微一皺,對于了因的質疑似乎有些不悅,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語氣依舊冰冷,不帶絲毫情感:“敢阻攔我寺行事,令大無相寺失了顏面。僅此一條,心意門上下,便死不足惜。”
弈刀叟低頭冷笑,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捏得發白:“嘿…嘿嘿……好,好得很!沒想到老夫兩百年未履江湖,如今居然連老友的門人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