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大無相寺了因,見過了尊佛子。”
了因雙手合十,微微頷首,聲音平靜如水。
黑色僧袍在風中輕揚,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
然而,了尊佛子卻恍若未聞,他雙眸微微瞇起,目光如實質般落在了因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本佛子,不喜仰視。”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霸道:“是你下來,還是本佛子上去?”
了因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
難怪江湖人都說大雷音寺弟子霸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僅僅這一句話,便帶著居高臨下的命令意味,全然不將旁人放在眼中。
這也幸虧他體內的魔功已被佛法暫時壓制,否則,單單這一句居高臨下的詰問,便足以點燃戰火。
但此刻,他身為南荒大無相寺佛子,代表的便是大無相寺的顏面,面對同為佛門翹楚,西漠大雷音寺當代行走,氣勢自然不能有半分削弱。
“既然如此,”了因抬眼,目光平靜地迎上了尊那灼人的視線,淡淡道“請。”
一個“請”字剛落,了尊佛子周身那原本就如烈日般熾盛的燦金佛光驟然暴漲!
“嗡——!”
空氣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眾人只覺得眼前金光刺目,仿佛有一輪真正的大日驟然降臨凡塵,灼熱、威嚴、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光芒中心,了尊佛子身影一晃,原先立足之處只留下一道緩緩消散的金色殘影,而他本人,已然無聲無息地立在了半空之中,與了因遙遙相對,處于同一高度。
兩人之間,相隔十丈,凌空對立。
了尊佛子雙臂環抱于胸前,這個動作讓他本就魁梧的身形更顯雄健,肌肉賁張,充滿了力量感。
磅礴的氣勢以其為中心,如同實質的潮水般向四周洶涌擴散,壓迫得下方廣場上修為稍弱者呼吸急促,面色發白,不得不連連后退,方能勉強站穩。
而對面的了因,依舊是那一身墨黑僧袍,與對方形成了極致鮮明的對比。他雙手自然背負身后,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任憑對方氣勢如何狂猛如潮,沖擊而來,他都巋然不動。
一者如煌煌大日,光耀天地,霸道熾烈,唯我獨尊。
一者如深淵凝望,幽深難測,冷寂空無,靜默無。
兩人隔空對立,雖未再出手,但氣勢的交鋒已然在無形中展開。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鎖定在半空中那兩道身影之上。
這般令人窒息的寂靜持續了約莫十息。
終于,了尊佛子再次開口,打破了這凝固的氛圍,他的聲音依舊帶著那份獨有的倨傲。
“昔日,本佛子在佛國之時,便聽過你了因的名號。”
他雙眸直視著了因,仿佛要穿透那層幽深的平靜,看清其本質:“傳聞你慧根深種,于佛法一道有著超乎常人的領悟,年紀輕輕便已觸及禪心妙境,被譽為南荒佛門百年不遇之奇才。”
“那時,本佛子便心生一念,欲尋機與你一會,見識一番,南荒大無相寺的佛法,與我西土大雷音寺,究竟有何不同,也好印證彼此所學,看這南北佛法,孰高孰低。”
他的語氣平淡,卻自然流露出一種源自血脈和傳承的驕傲,那是天下佛宗之首、執牛耳者的底氣。
“可惜,彼時本佛子正值閉關之緊要關頭,潛心修煉我大雷音寺神功,無暇他顧。待我功成出關,意圖尋你之時,卻聽聞……”
了尊的聲音陡然轉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卻又迅速被凜冽的鋒芒覆蓋:“卻聞你天驕隕落,筋脈盡斷,佛途盡毀……”
“你為心中堅持,甘愿如斯,本佛子佩服,但……”
“既是隕落之人,自然再無關注的必要。本佛子那點心思,也就隨之淡了。”
他最后這句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種基于絕對實力和地位而產生的、居高臨下的漠然。
仿佛在說,只有足夠強大的對手,才值得他銘記與期待,一旦失去光芒,便如塵埃般無需再提。
“只是,本佛子萬萬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