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陳文冷聲道,“令君,朕還在這,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他得表現的想袒護凝泉。
陳文臨時改變了策略,他越是想袒護凝泉,劉翼就越著急,他就越好下手。劉翼被陳文這樣一說,臉哪里掛的住?他道:“陛下,季揚名是唯一可以用溫久的人,臣有沒有胡說,不用臣多說。”
“令君,和陛下說話,什么時候這么無理了?”惜景在旁邊搭了一句。劉翼看都沒看他一眼:“陛下,請定奪。”
“這件事明日早朝再議。”陳文擺手。
劉翼見陳文想走,拱手行禮:“陛下知道臣指的是什么。”
陳文咬牙,他當然知道,劉翼指的是惜景的官職,但是陳文不想現在廢除惜景,他原來只是覺得大臣私下的交集太密,不好掌控,現在看來,是劉翼不在朝,所以六部官員才會聽點陳文的話,現在陳文感覺到了壓迫感。
這才是這場戰爭的開始。
劉翼回朝有多少人會投靠他?陳文無法想象,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想的是有多美好,還是太過天真。
“惜景畢竟是先帝定下的官職,有遺詔在身,這件事令君還是等早朝和百官商議之后再說吧。”陳文咬著牙說道。
劉翼一笑:“臣遵旨。”
陳文知道這只是權益之計,朝堂上的官員哪個敢與他為敵?他現在感覺自己就是漢獻帝,這個劉翼就是曹操,當真諷刺。
在所有人退出宣室殿之后,陳文坐在龍椅上,苦笑一聲:“污污,朕到底是君還是臣?”
“陛下是君,但是臣子不像臣子也是陛下之過。”烏小羊突然意識到陳文這一生的劫難會是什么了。
“朕之過?”陳文不解。
“陛下對大臣還是太過好說話,要是我,不管劉翼權利有多大,我都會好生訓斥,讓他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陛下,你不用怕,臥家軍百萬大軍不是擺設。”
陳文搖頭:“兵權,他想要,只是時間問題。”
“臥松云是我們的人。”烏小羊提醒陳文。
“臥松云是,但是就算是臥家軍也要看兵符。”
烏小羊輕笑,她的陳文什么時候這么瞻前顧后了:“陛下,你不是漢獻帝,他也不是曹操,現在更不是三國亂世,陛下是天子,有別人都沒有的氣運。”
“你信命嗎?”他看著偌大的宣室殿,空空蕩蕩的。
烏小羊坐在臺階上,低頭輕笑:“我是仙山中人,奉的就是天命,遵的就是天道,陛下問我信不信,沒有別的答案的。”
但是也只有烏小羊自己知道,她奉承天道,卻又每每逆天而行。
“我也信,但是我不服。”陳文走到烏小羊身邊,坐下來,“猖狂嗎?”
烏小羊又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自嘲:一個人,一生短短幾十年,尋常人哪里知道什么天道?平平淡淡一生就是他們想要的。”她頓了頓,嘆了口氣,“有的人口口聲聲說不信天命,卻又屈服命運,有的人忤逆天道,但是卻從未走出天道。”
“天是包容的,它會以仁慈的方式滿足你的一生所求,天也是嚴厲的,它會殘酷的讓你知道,什么叫天道,什么叫天命。”
陳文握著烏小羊的手臂,指著大殿敞開的殿門,望著宮門,望著宮門外的京城:“朕的天下,千萬百姓,九州大小縣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是朕要遵守的天命,可是現在朕像是一個被天拋棄的人,朕想守護天下,可是天下......”
烏小羊第一次這樣看皇宮的宮門,她望見了大殿下九十九階白玉階,好像看到了一年前,陳文穿著龍袍,頭戴龍冠,一步步走上大殿,身后跟著百官,看到了他坐在龍椅上,光芒四射的樣子,聽到了百官叩拜,山呼萬歲。
這個曾經被上天眷顧的人,現在卻像是被上天拋棄。
“陛下,我愿一生相隨。”烏小羊側頭望著陳文,“只要陛下不忘初心,我愿意成為陛下的利劍。”
“朕......我要你平安。”
烏小羊一愣,喉頭哽咽,陳文起身,走下臺階,烏小羊望著他的背影,感覺到了他的孤寂,她的陳文,不應該是這樣的。
烏小羊在冥界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一個書生在孟婆旁邊喝孟婆湯,他喝了一碗,又要了一碗,孟婆提醒他:“你已經喝了好幾碗了。”
書生笑道:“可是......她還在啊,我忘不了她。”
烏小羊走在皇宮的路上,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陳文每一生都會覺得自己面熟,對自己傾心,因為......孟婆湯洗不掉她的樣子,陳文忘不掉她的一舉一動,忘不了他愛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