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正是逃脫大眼睛追殺的關鍵時刻,居然斷了聯絡,這可太要命了,不僅要bg4msr的命,也要指揮部一眾人的老命。
“失聯了?”連翹吃了一驚,猛地止住步子。
“是什么原因?”白楊問。
“我們也不清楚,指揮部這邊亂成一團麻,正在緊急排查。”老爹在手機里回答,“希望不是撞到鬼了……老王!老王你他媽的那么多豬狗朋友呢?全部都叫上!全頻道搜索!”
“什么他媽的叫豬狗朋友?”背景噪音里王寧在罵罵咧咧。
“狗肉朋友!”白震改口。
“那他媽叫酒肉朋友!”王寧說,“你他媽才是酒肉朋友!我正在聯系!”
沒人知道為什么bg4msr會突然斷聯,最大的可能是撞到了大眼睛,但這個結果誰都不敢想。
時隔二十年,指揮部能做的很有限,他們只能竭盡全力,用盡一切手段恢復聯絡。
趙博文在心底暗暗祈禱,他希望斷聯只是因為突然跳頻了,超時空通聯依靠的是黑月對時間和空間的拉伸,它本身未必是什么穩定的機制,如果黑月的狀態發生變化,那么bg4msr的頻率有可能會跳到其他波段。
千萬別出事啊。
在難熬的漫長無線電沉默里,趙博文和所有人都在心底反復重復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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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是被凍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過來時只覺得冷,她全身都被海水浸透,夜深后風一吹就能迅速帶走身體的熱量,不盡快保暖就要失溫。
除了冷還有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半夏哆哆嗦嗦地把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翻個身就疼得呻吟出聲,她只好脫下一點就趴在地上休息,休息好了再接著脫,直到把濕衣服全部都脫下來扔在地上。
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孩躺在地上喘息,往上望看不見夜空,隨便伸手一抓都是碎石瓦礫。
半夏完全迷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此前在漆黑的下水道里被水沖跑,水流到哪兒她就被帶到哪兒,不知東南西北。
這是哪兒?
半夏把自己撐起來,試著直起身體,“哎呦”一聲。
撞頭了。
她揉揉腦袋,抬起手往上摸,摸到了一根粗壯的水泥橫梁。
這根水泥橫梁就壓在自己頭頂上,一抬頭就能碰到,再往周邊摸摸,東一摸是傾覆的墻壁,西一摸是突出的鋼筋,全部都壓在頭頂上,還有滿地堆積散亂的磚頭,半夏大概明白了自己身處什么環境,這是一片廢墟,是傾倒下來的建筑物底下,她剛好從廢墟底下的井口里鉆出來,頭頂上就是千百萬噸重的鋼筋混凝土高層大樓。
半夏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人壽廣場。
她記得南圖對面的人壽廣場有一個大坑,廣場損毀極其嚴重,秦淮區里損毀最嚴重的就是這兒了,整座大樓都坍塌了,只剩下一大片廢墟。
那么她其實沒有跑太遠,人壽就在cfc廣場隔壁,不過三四百米的距離。
手臺還卡在背包的肩帶上,半夏把它抽出來甩掉積水,擰了擰開關,沒有反應。
說是防水的,可這時候也掉鏈子了。
她搖搖頭,把手臺塞回去。
背包里也是半包水,把包倒過來抖抖,“嘩啦——”流一地,再把東西都放回去,不用看也知道它們都被泡得不成樣子,半夏光著身子坐在黑暗里,挽起濕透的頭發想擰干,但一摸一愣。
頭發短了。
頭發短了一截,原本到后背的長發現在只到肩膀,再一摸,發梢是整整齊齊的斷面。
這是怎么了?頭發什么時候被剪了?
半夏有點納悶,她把短發用力擰干,再捧起干燥的灰塵抹在身上,抹遍全身,用力揉搓自己凍僵的手腳。
知道自己在哪兒就好辦,她爬也能爬回去,休息到恢復體力,半夏拖著背包從廢墟底下爬出來,正好月亮冒出頭,銀白色月光下廣場上好大一個淺坑,正攔在女孩面前,果然是人壽廣場。
大眼睛不在附近,這讓半夏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它該回新街口了吧?
女孩跟個泥人似地拎著濕漉漉的包,光著腳踩在堅硬的瓦礫上,一瘸一拐地穿過大坑,沒人知道這個坑是什么時候形成的,而撞出這個坑的罪魁禍首還一頭扎在地里,燒得黑糊糊的,有一人多高,大概又是墜毀的戰斗機殘骸,或者未爆的航空炸彈。
半夏倒也不多看一眼,南京市區里遍布大大小小的坑,打仗時挖的散兵坑、炸彈爆炸形成的彈坑、飛機墜毀的撞擊坑,形形色色零零總總——這世上兩條腿的人難找,但地上的坑可不少。
老師曾經提醒她說不要貿然靠近這些東西,因為啞彈狀態不穩定,說不準什么時候會爆炸。
遍地都是碎玻璃,腳被割得鮮血淋漓,半夏倒也不覺得疼,她艱難地從坑里爬出來,半路還差點被一個球絆倒。
半夏啊半夏,你這真的是主角命嗎?
半夏在心里說。
如果你這也叫主角,那作者也太該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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