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泗州水位急劇攀升,最終沖垮了城外石堤,洪水洶涌而入,致城內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宣昭帝震怒之下,在早朝上下旨砍了當初負責修建堤壩的官員,又問誰愿南下去賑災。
原本沈辭安婚事在即,圣上是不打算讓他去的。
但架不住太子和其他官員力薦,沈辭安也自己站出來請旨說愿意南下。
圣上這才下了圣旨。
姜梔問他,“夫子此次南下需要多久?”
“走水路,快則一月,慢則兩三個月,”沈辭安目露歉意,“我會盡快在婚期之前趕回,若災情嚴重耽誤了……”
他頓了頓,“還望大小姐莫要怪罪,可以等我幾日,待回來我必定負荊請罪。”
“災情要緊,我怎會為此責怪夫子?”姜梔皺眉,“只是災情之下必定生亂,夫子手無縛雞之力,若遇到危險該如何自保?”
沈辭安看她關切的臉色,心中微暖,“大小姐放心,圣上派了錦衣衛副指揮使同我南下一路貼身保護,不會有事。”
姜梔這才稍稍心安,“那便好,一路上還請夫子多加小心,背后的傷記得每日換藥,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家中有人在等著我回來成親,我定然會護好自身,不讓你擔憂。”他的聲音滿是溫柔。
姜梔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沈辭安南下賑災一事,若沒有蕭玄佑在背后推波助瀾她是絕對不信的。
可蕭玄佑真的會要沈辭安的性命么?
應該不至于。
沈辭安身負圣命,且泗州這么多百姓等著賑災的糧食,蕭玄佑身為儲君,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免不了憂心忡忡。
她仔細交代了一番,正要告辭離開,沈辭安忽地喚住了她。
姜梔轉身,便被納入了一個清瘦有力的懷中。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裹著淡淡的墨香,沒有絲毫攻擊性,不烈不灼,透著幾分溫雅的清潤。
“你在京都也照顧好自己。”他只是輕輕一擁就松手,一如他克制清冷的性子,但耳尖漫起的紅卻出賣了他。
姜梔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悶聲應下。
*
這幾天姜梔抽空,用尚且完好的右手將剩下的經書抄寫完,派人傳口信約了蕭允珩在茶樓見面。
為了照顧蕭允珩的腿,她特意將包廂挑選在了一樓。
蕭允珩被侍衛從包廂門口推著輪椅進來,看到已經坐在那等著的姜梔時,眉頭不由挑了挑。
今日的姜梔看起來是特意裝扮過,化了淡妝,涂了口脂,衣衫也不像往日那般清雅簡單,煙霞色的軟綢褙子,披了披帛,百褶裙更是用銀線繡了纏枝蓮紋,整個人看起來精致又端華。
只不過左手用懸帶固定著,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是人逢喜事,清和縣主和沈大人的婚事傳開后,裝扮也比往日鮮妍不少。”他含笑道。
姜梔抿唇也跟著笑了笑,“讓襄王世子見笑了。”
她將放在桌上抄寫好的經書和原本一起推給他,“幸不辱命,原本也完璧歸趙,還望世子殿下查看是否有什么損傷。”
蕭允珩接過,翻開她抄寫的經書看了看,卻見上面字跡端正,又暗含韌性,清勁舒朗,倒是比尋常男子的字跡還要出色。
“多謝清和縣主幫忙,允珩感激不盡,待回了母親后,必定親自登門致謝。”
姜梔連道不必,“襄王世子還救過我的命,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她朝著青杏點點頭,青杏出去將備好的茶水端了進來。